池棠原以为,这时候她应该还在伏案作画;
后来见爹爹和齐国公来了,就以为接下来是各种为她求情;
再后来陆大姑娘来了,又以为要开始审问辩驳。
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上所有都没发生。
最后的结果是,她莫名其妙多了个老师,再然后,皇帝就允许她出宫了。
拜陆大姑娘为师,她是没意见;跟爹爹出宫回家,当然更好,只不过——
池棠看了一眼内侍手里的画稿,着急地拉了拉池长庭的袖子。
池长庭轻咳一声,向皇帝施礼道:“臣……想求一个恩典!”
皇帝挑了挑眉,兴致盎然道:“长庭还是第一次问朕求恩典,说来听听!”
池长庭恳切道:“臣女有个毛病,一幅画若是没画完,便会日夜惦记、寝食难安,臣想请陛下成全,将臣女的画稿赐下。”
皇帝看了一眼画稿,笑道:“这画稿还要留作证据。”
“我画好了再还给陛下,可以吗?”池棠忍不住小声道。
小姑娘对画完一幅画这么执着也是颇为出人意料,但是皇帝仍旧拒绝:“证据怎能随便任你带出宫?“
作为池小姑娘的新任老师,陆子衿也开口了:“不能带出宫,不知可否允阿池进宫来画?”
皇帝抚须一笑,道:“这倒也可以,不过——”看了池长庭一眼,“朕的恩典也不是随便给的!”
池长庭拜道:“臣听命!”
皇帝笑道:“既说起工笔美人,倒是教朕想起一件事,董婕妤一直想找人画像,画了十几次了也没有满意,长庭也擅画,不如来为朕画一幅美人图?”
皇帝还没说完,池长庭就蹙起了眉。
为后宫美人画像,那是宫中画工的事,让他去画,也不知皇帝是不是有心折辱。
池长庭自然是不愿的,可见身旁女儿懂事地垂下手,一脸打算放弃画稿的模样,又觉得心疼。
画幅画儿而已,哪那么多讲究呢?池长庭想。
正要应下,却被陆子衿抢了先:“池君一个男子出入宫闱总是不合适,陛下不嫌弃的话,子衿愿为董婕妤效劳!”
不等皇帝说话,齐国公便笑道:“那董婕妤可有福了!陆大姑娘最擅长便是画人物,从前都是只肯画神佛的,说不定董婕妤还是陆大姑娘画的第一个凡人呢!”
皇帝淡淡一笑:“那就这样罢!”摆摆手,示意众人告退。
还是大理卿崔昇最理智尽职,没有被这群人一起拉偏,适时提醒道:“陛下,是否提审公孙义?”
“不必了——”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公孙义一个四品官,为一己私怨,大费周章地去诬告一个平民女子,真是丢尽了朕的脸!这件案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崔昇诚惶诚恐应下。
“且慢!”陆子衿突然出声打断,神色淡淡长拜。
“其实,公孙义不来找我,我也是要找他的——”她眸光倏然冷厉,“乌江会审公孙正德命案,判朱弦失手杀人,徇情从轻,我陆子衿不服!”
皇帝看了已然皱眉的齐国公一眼,道:“此案乃大理少卿许航主审,太子监审,你要告哪一个不公?”
陆子衿掀袍伏跪,高声道:“受害者反受其害,臣女要告律法不公,愿请天子百官议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