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天调转马头,朝后一看,大呼一声,“后面有车……”
无须鹏天惊呼,后面的汽车和三轮摩托的声音,已经远远传来……
后方的车声,响过一阵,猛然停了,忽然静寂一片……
静,出奇的静,太阳的光柱,从鹤腿峡上方,流泻下来的七彩流光,拧转着,似几根水晶柱体,风掠过树林,树叶哗啦啦响……
陈叫山双眉紧锁,握紧手枪,给吴先生和唐嘉中递了眼神,示意他们保护好骆帮主,而后,暗暗地伸手去摇动车玻璃……
秦效礼此刻也在摇动车玻璃,慢慢将手枪,朝上提,朝上提……
“啾啾啾啾……”中田静机一撇嘴,猛地扣动扳机,机枪枪管里喷出一连串子弹,却故意打在了两辆汽车之间的空地上,官道上便迅速跳闪出一道道白烟……
中田静机的机枪声,无疑便是“时机已到,全面开火”的号令,其余的日本人,便从各个方位,开始猛烈射击……
秦效礼猛地缩回脖子,欲再次发动汽车,朝回倒去,一连串子弹打过来,前排玻璃中弹而碎,玻璃渣子,散飞一片,秦效礼将身子朝下一趴,薛静怡“啊”地尖叫一声,转身将脸埋在了座椅后背上,卢芸凤则身子一缩,两手抱住了头……
陈叫山握着手枪,子弹不断射来,封住车门位置,根本没有打开车门的机会……忧心之际,汽车顶盖上也发出了“噗噗噗噗”的闷声响,密集的子弹,不停在汽车全身射击,有的打碎了车窗玻璃,有的散飞斜出,有的钻入铁皮中,发出闷声响,火星飞溅,枪声愈密……
秦效礼手下的十位士兵,对此并不陌生,尽管他们已久疏战阵,但枪林弹雨的经历,在他们的记忆里,一刻未去……他们纷纷跳身下马,朝鹤腿峡两侧的坡根隐藏,尽量躲到相对安全,不易被打中的区域……
七庆坐在马上,闭了一只眼睛,刚朝坡上开了一枪,胯下之马,便连中三弹,鬃毛乱飞,后腿一软,身子斜斜倒去,七庆亦被摔了下来……
“别乱,跑坡底,快”三旺连连朝着坡上开枪,猫着腰,借着马群散乱的掩护,大声疾呼着……
秦效礼现在后悔极了,当初韩督军建议他们再多带些士兵,甚至有必要带些重武器时,秦效礼不以为然,而如今之情势,显然麻烦大了……
“啾啾”子弹连连飞,秦效礼身子朝副驾位置倾了倾,侧躺起来,正欲打开右侧车门,一颗子弹飞来,打在了秦效礼左肩上,一条红红的血线,如细细蚯蚓,弹跳而起,扭曲一弯,一下扑红了方向盘……
薛静怡吓得大哭起来,浑身颤抖不止,卢芸凤身子朝上略略一直,准备安慰薛静怡时,一颗子弹飞来,“”地打中了卢芸凤与薛静怡之间的椅背,海绵碎屑,一下跳散出来,薛静怡尖叫一声,嘴巴刚张开,被海绵碎屑一呛,喉咙顿时被堵实了一般,剧烈咳嗽了起来……
陈叫山借着车窗玻璃破碎的空隙,将身子侧挡过来,护住骆帮主和吴先生,连连朝坡上开枪,但由于车窗高度所限,射击角度根本不够,子弹只是打在半坡的树木上,枝条乱飞……
“陈大哥,我先冲下去”唐嘉中一手捏着长枪,半蹲着,一步跨出,要去开车门,吴先生急了,用胳膊肘一下递在唐嘉中的膝盖上,连连捣了几下,“嘉中,别冲动……”
高坡上忽然飞下来一颗手雷,正正砸在陈叫山头顶的汽车顶盖上,又一跳弹,朝后方弹去,落在马群中间,“轰”一声巨响,两匹马啸叫一声,鬃尾乱飞,倒了下去,其余马匹惊惧之下,撒蹄狂奔起来,一下冲到了汽车两翼……
满仓体壮,抱着的是一挺重机枪,身子贴着土坡,将机枪朝上举,连连发射……
背面坡上的火力,狠狠压制着汽车之后的区域,子弹打在土坡上,灰烟乱飞,扑了满仓一头一脸,满仓眼睛里钻进了尘土,连连摆头,抖着头发上的灰土,顿时急了,不再身贴土坡,朝前冲了一步,嘴里骂着,“操”
眼睛被迷住,满仓反倒无畏了起来,向前冲去,借着一匹白马屁股的掩护,半蹲在地,朝着对面土坡上,猛烈扫射……
三旺见满仓太过拼命,太过危险,大喊,“满仓,回来”
三旺一扑上前,一下将满仓带倒,连连翻滚,朝着坡底滚去,身后翻滚而过的土地上,子弹连连,弹壳跳飞,碎石沙砾,乱如灰雨……
秦效礼手下的士兵,见这情形,知道不能硬扛,便想着朝回撤退,刚转身跑了几步,后方居然也响起了枪声,“……”一连串子弹飞来,接连倒下了三位士兵……
陈叫山见车窗外马匹乱跑,指头一钩车门,一脚蹬开车门,“呼”地一下,跃出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