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县在徐州北边,几个山寨在周边盘踞,县城里则是一个镖局为首,车马行、赌档妓坊的东家各自占据着街巷,明面上的秩序还是存在,为了不引来官府兵马清剿,大多都会给小官吏一个面子,但也仅此而已,郓城县令基本上就是个吉祥物,逢年过节还得挨家挨户上面送礼。
郓城县集市里面赌档妓坊成片,南来北往的江湖人极多。狭窄的小街上,因为下雪的缘故有些泥泞,穿着小袄的妇人依旧坦露着些许胸脯,靠在昏黄的油灯下招揽来往的客人。
曹华进入郓城县后,带着寒儿和祝曲妃在集市找了个客栈落脚。夜色降临,曹华站在客栈窗口的,打量着远处一栋院子。
根据打探来的消息,郓城车马行的老大赵坪,也是此地的地头蛇,武艺不错名望颇大,但近些年很安分守己,和铁枭扯不上关系。至于其来底细,正如祝曲妃所说的一般,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只有手底下一帮兄弟,当年被黑羽卫灭门的事情,郓城县大多数都知道,赵坪也没有入京报仇送死的意思。
因为是唐家提供的消息,哪怕是铁枭故意引曹华来找赵坪,也得去看个究竟。眼见夜色以深,曹华为了不惊动周边的势力,只是轻装简行前往赵坪的宅子,让荆锋在附近的客栈护着荆娘子,李百仁等在暗地里戒严。
祝曲妃倒是随遇而安,在客栈洗澡换了身干净衣裳,还问老板娘借了胭脂水粉稍作打扮。本来准备去赌坊逛逛,曹华怕她逃跑,又不放心让寒儿看着,便也一起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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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晚上,不大的车马行已经熄了灯,大院之中停放着马车,有些上面还捆绑着货物。
院子里燃着一个大火盆,滚红的木炭青烟寥寥,两个车马行伙计拿着草料在棚子前面喂马,身着羊皮袄子的赵坪端着茶壶,坐在火盆前烤火,椅子旁边靠着一口大刀。
在山东一带的江湖人,刀不离身是习惯,两个伙计也腰间插着短刀,说着些窑子里的荤段子。
曹华提着剑进入大院,脚步轻快径直走向火盆,略微打量了一眼。赵坪约莫四十来岁,相貌周正带着几分文气,不过浑身肌肉结实,目光凌厉显然是个好手。
赵坪自然也察觉了有不速之客,放下手中茶壶,握住了旁边的大刀。
毕竟是车马行,进出的客人很多,晚上来买马租车的人不少,赵坪并未露出什么敌意,但戒备少不了。
待曹华走近,昏黄火光照清了三人的面容。
赵坪微微眯眼,先在曹华身上停留片刻,发现浑身都是破绽,看起来像个出远门的穷书生。又看向祝曲妃,花枝招展容貌艳丽,不过身轻如燕显然武艺不凡,赵坪脸色不禁严肃了几分。
最后看向跟在后面的寒儿,赵坪却是眉头一皱,出现了刹那的恍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赵坪脸上的表情,自然全部落在曹华的眼睛里。曹华行走间回头看了寒儿,有些莫名其妙。
难不成和寒儿认识?
寒儿眼神微冷,倒是没有发现赵坪表情的细微变化。瞧见公子回头望着她,寒儿脚步一顿:“怎么啦公子?”
“没什么。”
曹华略显疑惑,本想将赵坪打个半死再问话,就目前情况来看,好像得缓缓再动手。
“朋友要用车?”
赵坪从椅子上起身,倒持着大刀打了给招呼。
马棚旁边的两个伙计则迅速的往后面跑去,识图给周边的兄弟报信,以免发生不测。
只是很快,后面便发出两声闷响,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赵坪脸色骤变,知道来者不善出了岔子,反应极快一脚踢向脚下的火盆。
嘭——
火星四溅,赤红的木炭满天飞洒,袭向走到十步外的三人。
曹华用剑柄轻描淡写的扫开几块木炭,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