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画舫上,汤夫人瞧见李师师又走神了,叹了口气:“师师,别想着苏轼了,就是个大骗子,世上男人都这样,你以为谁都和周帮彦一样实诚。”
李师师莞尔一笑:“妈妈,你说这话,就不怕曹太岁听见?”
“离着一千多里地,哪里听的见,江南文人很有风骨,可没几个人怕他。”
“呵呵...“
李师师点了点头,看着窗外景色:“我没想着苏轼,只是有些腻了,想找个地方清静清净。”
汤夫人见李师师望着山上的尼姑庵,顿时急了:“师师,你又不是嫁不出去,可莫要瞎想,女人还是要找个人家嫁了。”
李师师比苏香凝大四岁,已经二十二,早已经过了婚假之龄,算是老姑娘了,放在寻常人家肯定嫁不出去。不过李师师毕竟色艺双绝,只要想嫁人,愿意娶的照样能排成长队。若是出家当了尼姑,岂不是暴殄天物。
李师师笑了下:“妈妈,你想哪儿去了,我又不会念经,出家做甚。”
交谈了片刻,汤夫人便带着李师师下船,前往山上的尼姑庵烧柱香。
因为天气晴朗,路上踏青的游人极多,李师师为防引起轰动带着纬帽,不过纤纤细柳般的过人身段,还是引得不少书生才子回头猛瞅。
李师师早习惯了,对此混不在意。
汤夫人却是肉疼,李师师的身价多高,在京城想看一眼没个百十两银子门都进不去,这被人白看岂不是吃了大亏,又是哄又是挡的,比李师师自己都着急。
走在山道上,忽然在路边看到一个乞丐。
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袍子很多地方都破了,占满的污秽泥泞,散发着恶臭,正在步履蹒跚的往上走。或许走的累了,乞丐便坐在石头上歇息,双眼呆滞的望着上方,路过的才子佳人都是捂着鼻子绕路。
汤夫人皱了皱眉,拉着李师师想要快步离开。
李师师打量了几眼,想了想,从荷包里取出了几两碎银子,过去递给了乞丐。
汤夫人知晓李师师心善,对此也莫得办法,有些无奈。
只是身材高瘦的乞丐,转头看了李师师一眼,没有伸手去接银子,起身杵着行山杖,继续往山上走去。
“嘿——这厮还真不知好歹。”
汤夫人离开恼火,还是第一次见给钱都不要的乞丐。
李师师也是略显疑惑,收回了银子,看着佝偻乞丐离去的背影,柳眉轻蹙:
“他好像不是乞丐,穿的像是道士的衣服。”
“还真是,怎么会有这么脏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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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时分。
溧水湖畔的尼姑庵外,上香的行人已经散去,山上安静了下来。
浑身恶臭,衣衫褴褛的杨垂柳,杵着拐杖,从尼姑庵外的僻静处站起来,慢慢走向了门口。
在柳山镇外的芦苇荡,杨垂柳连中数拳胸口骨头近乎全部折断,若非有护心镜的阻挡,已经当场气绝。可即便如此,也活不了多久。
那天,他爬出了芦苇荡,自知命不久矣,便离开了柳山镇,跟随商队回了江南。
江湖人讲究有始有终,从哪里来回那里去。
杨垂柳出生在文风鼎盛的江南,就在溧水长大,本是一个穷秀才,根本不是什么江湖人。
喜欢上了溧水李家的小姐,李家是当地望族,当朝国丈,最终因为门不当户不对,那小姐又对他说出一番绝情的话,心灰意冷出了家。
杨垂柳文的不行便习武,没想到习武天赋异禀,短短几年便成了数一数二的好手。
艺成出山,若不一雪前耻,怎么对得起吃的这些苦。
他自然而然的就去了溧水李家,把李家满面老血杀了,剥了皮挂在大门上。
报仇雪恨,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