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难以目测的乱匪,如海潮般从密林四方压了过来。
其中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但更多的是面黄肌瘦的男人,在百余名身手矫健的头领带领下,头上缠着头巾,手中持着菜刀、柴刀、斧头、锄头,所有能当成兵器的东西,脸色近乎癫狂的冲了过来。
火光冲天,喊声震天动地。
五千禁军散落在密林之中,一瞬之间停步,左右四顾鸦雀无声。
颜坦大惊失色,身为将领的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高声怒喝:
“敌袭!有埋伏,列阵!”
五千装备精良的禁军,原地结个环形阵就能变成乌龟壳,放着让人万余乱民啃都不一定能啃动。
可战场之上,没有想当然。
没有经历严酷战火洗礼的五千禁军,追杀尚且能令行禁止,可一旦被数倍的敌人埋伏,军令在一瞬间就不起了作用,恐慌开始蔓延。
所有禁军手忙脚乱的开始接敌,犹如一盘散沙般,和潮水般的乱匪撞在了一起。
乱匪之中的方腊,知晓今天这一战有多重要,输了便什么都没了。因此并未坐镇后方,而是带着近些年招揽的人手,亲自下场冲杀在最前。
喊杀、惨叫、弦响、呵斥...
雷霆般的声音响彻山林,颜坦和蔡遵两位主帅并未慌乱,迅速集结部队想要反攻,就算反攻不成,至少也要成建制后撤到安全的地方。
只可惜,颜坦高估了手下军队的战斗意志,低估了这群乱匪的凶悍。
短短十天时间,经过方腊煽动,本就活不下去的流民都被挑起了血性,而今天晚上,他们只用跟着方腊往前冲就行了,方腊的人去哪儿他们跟着就行。
新兵一旦杀敌见了血,就不会再害怕战斗。
常年累月积压的愤恨,全部发泄在了这群尚且茫然的禁军身上。
面对铁甲银枪,浑身是血的乱匪犹如厉鬼般,用手臂抱住,用牙齿去撕咬。
本就没怎么经历血与火考验的五千禁军,面对被合围之势和悍不畏死的乱匪,已经乱了阵脚。被方腊率领的诸多好手冲开一口缺口后,便山崩般的开始溃败。
颜坦和蔡遵,直至此时还相信着手下军伍的战力,发现溃逃迹象后,便近乎疯狂怒喝稳定军心。蔡遵毫不犹豫的提刀上马,直接冲进了战场,准备亲自冲锋在前鼓舞士气。
将帅亲自陷阵冲锋,确实能大幅度提升士兵的士气,不少禁军开始朝着蔡遵靠拢,准备突围。
只可惜,方腊等人早有预料,瞧见有主将冲出来后,方七佛以及手底下四大元帅直接冲杀而出,当着数千禁军的面将蔡遵阵杀当场,挑起头颅张狂大笑。
这一下,就是兵败如山倒了。
颜坦近乎癫狂的大吼,砍杀溃逃的禁军,却于事无补。眼睁睁看着五千禁军慌不择路的四处乱窜,被人分割包围逐一绞杀,毫无办法。
亲兵焦急冲到跟前,大声催促:“大人,突围吧,没机会了。”
颜坦提着剑脸色涨红,浑身因愤怒而颤抖。
他一走,整整五千禁军就会被全部绞杀在荒山野岭,会产生什么后果,根本不敢去想。
可不走又能如何,兵败如山倒,阵型大乱已经被冲散,连号令都成了奢望,谈何反败为胜。
“大人,大人,援军!”
便在此时,亲兵忽然望向外围的山坡,一对骑兵从上面冲了下来,身着制式鱼鳞甲,明显是朝廷的精兵。
颜坦心绪猛然恢复,看了一眼后,便又癫狂的吼叫起来:
“援兵到了,不准退!都给我杀!擅退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