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间,月色之下,隐隐有兽嚎传遍山野,北风卷起落叶枯草,天地萧索。
王寅缓步走到峭壁的边缘,看着没有半点火光的苍茫夜色,眼中带着几分落寞。身为义军的兵部尚书,领兵北伐遭遇惨败,已经算是大过错,可他没想到,崇德县的大败只是一切的开始。就从那场大败后,义军从如日中天变成了节节败退,连到手的杭州也不得不还回去,
身为将领,打了半年的仗,王寅很珍惜现在的地位,也曾想力挽狂澜,只可惜力不从心。杭州粮尽援绝失守,义军的战力还在,‘太岁炮’这种东西威力骇人听闻不假,但终究只有四门,难以撼动整个义军的局势。只要大军补充够粮草辎重,返攻杭州依旧有逐鹿天下的机会。
王寅拿了义军的首次大败,心中一直有愧,因此承担了蛰伏与阳山的崇山峻岭之间,在反攻之时悍然杀出攻其不备的任务。
一万义军精锐藏在密林险崖之间,昼夜不生火不出声,也不知要等多久,可能永远都等不到反攻的那天,只能撤去转头别部。
半个月过去,义军将士干粮逐渐消耗,传来的依旧是节节败退的消息,王寅心里越来越失望,除了督促手下这只精兵维持战力随时准备奔袭,没有任何的法子。
王寅在峭壁上站了片刻,忽然在远处的山坳中发现了一些火光,不禁皱眉道:
“谁生的火?”
大元帅石宝跑到跟前,仔细打量几眼,便安排人手过去查看。
很快,喽啰跑了回来,略显疑惑:
“安排在外面做幌子的几百弟兄,遭到了官兵围剿,让兄弟们后撤还是...”
王寅皱了皱眉头:“来的多少人?少的话就让兄弟们遁入山林。”
喽啰皱眉道:“两三千人左右,看铠甲好像是杭州的虎捷军,山林中没骑马,冲在前面的是一名持枪的小将,和一个穿着龙袍的中年人。”
“穿龙袍?”
石宝抓了抓脑门,莫名其妙:“大宋皇帝御驾亲征?”
王寅微微眯眼,稍微琢磨便明白过来,脸色大喜:
“蟒袍,是江南王赵辙,大宋皇帝的亲弟弟,只要杀了他,朝廷必然士气大减,我义军也能重整旗鼓,快让兄弟们出来,快!”
石宝一愣,没想到突然这么大条鱼儿送上门,这可比童贯曹华有份量多了。他当即用提起锤子,呼唤山林间的诸多头目,把藏在各处的义军聚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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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阳山一带山脉崎岖,中心的山坳之间,三千虎捷军气势如虹,持刀枪劲弩在密林中攻打这一个简陋的小堡垒。
康王身着蟒袍,头戴金冠,上面飞溅着血水,手上还提着把金刀冲锋在前。
宋阳和一众王府高手死死护在周围,眼中兴奋难以掩饰,几乎都杀红了眼。
这几天跟着禁军后面,看着禁军连战连胜,世子赵淮都混出了‘勇冠三军’的名号。虎捷军作为操练多年的精锐之师,却只能龟缩在禁军重重包围的大营之中,连敌军的影子都看不到。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用的还是最精良的装备,还是骑兵,这对宋阳来说简直就是一块肥肉摆在眼前,饿得饥肠辘辘不让吃。
康王亲自提刀杀人,并非只是跟着打酱油。常言‘穷文富武’,康王自幼尚武,教他习武的教头基本上都是大宋的名家,当皇子的时候还经常跟着薛九全习武,单论身手比宋阳都高出几分。只是常年没有动手的机会,又在王府养尊处优,反应明显比不过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了。
五百多匪军依山而守的小堡垒,根本没法抗住全是精锐的虎捷军,很快各处关卡便被攻破,朝着后方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