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渔火，薄云残月。

从望江楼出来，送走了几个世家大族的子弟，曹华看了看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一场大胜做依仗，蜀地的门阀大族显然不信他，现在看来也只能用自己的一点儿小家底慢慢撑，撑到西北禁军打过来为止。

喝了不少酒，虽然没有头晕目眩，但心情的烦躁让人容易上头，还是有些醉意。

“小郎君，回家啦。”

‘咯咯’轻笑自背后传来，回头瞧去，歌姬打扮的祝曲妃，抱着一把琵琶，端端正正的站在望江楼门口，灯笼的光芒下，显得格外风韵。

曹华打量几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啊~？”

祝曲妃笑容微凝，显出几分扭捏，瞧见李师师和苏香凝还在楼中结拜往外走，便垫着脚尖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下。

曹华顺势搂住她的腰身，把个儿不高的祝曲妃抱的双脚离地。

“呀——”

祝曲妃一手提着琵琶，一手在曹华肩膀上拍打，羞恼窘迫，不停的左右乱看：

“小郎君，你疯了不成...有外人呢...”

曹华目光微冷，盯着近在咫尺的风韵脸颊：

“谁让你偷偷跑来的？”

祝曲妃双腿晃荡了两下，被拦腰搂着，脸色微红：“李师师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小苏妹子先进门也就罢了，李师师还没进门...呜——”腰间的胳膊搂紧了几分，箍的她差点岔气。

曹华单手搂着，在原地转圈圈，教训不听话媳妇：

“你又不会弹曲儿，抱着个琵琶装模作样，还不躲在珠帘后面，跑出来往我跟前凑，我的女人，是外人能随便看的？”

被抱着转悠，离心力的缘故，祝曲妃裙摆飘荡，有些惊慌的抓着曹华的衣襟：

“你喝醉了...别乱来，把我丢出去怎么办....我知错啦，别转啦...”

“错哪儿啦？”

“我哪儿知道错哪儿....好好，我哪儿都错了...你喝多了，咱们回府再说吧，这里人多...”

祝曲妃小声嘀嘀咕咕，察觉到背后脚步声走过来，窘迫的想要脱离怀抱。

苏香凝抱着琴走出来，抬眼瞧见男女在月色下相拥转圈圈，脸色微微一红，低着头就往外走。

李师师同样抱着琴，撇了一眼，便语气清冷的道：“快三十岁的老女人，还跟小姑娘似的和男人腻歪，不嫌臊得慌？”

苏香凝连忙拉住李师师，柔声道：“师师，你别这么说，祝姑娘.....腻歪是腻歪了些，也就比我大十岁，算不得老女人。”

祝曲妃脸色爆红，心里那叫一个气，想了想，反而不挣扎了，抬手勾着曹华脖子，眸子里满是挑衅：

“哟~师师姑娘这话说的，你年纪也就比我小几岁，想腻歪还找不到人....”

“你——”

李师师哼了一声，清冷的眸子带着几分火气。

祝曲妃十分得瑟，曹华都松手了，还挂在男人脖子上，‘咯咯’轻笑：

“师师姑娘要是馋的话，我和小郎君说一声，也抱你一下...”

啪——

一声脆响，出现在徐徐江风中。

祝曲妃话语戛然而止，恼火又埋怨的瞪了曹华一眼，瞧见曹华很凶，又弱弱低头。

李师师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颇有大仇得报的调调。

曹华放下祝曲妃，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

“和香凝回去。”

祝曲妃揉了揉臀儿，见郎君胳膊肘往外拐，气哼哼的在曹华鞋子上踩了下，扭头就跑。

苏香凝嘴角含笑，对着曹华微微福了一礼，便掉头小跑走了。

李师师左右看了看，便也想跟上，只是在江畔的小街上走出几步，便发现身边有个人并排跟着。

木楼青瓦下的灯笼随风摇晃，小街无人，侧面是一江春水。

李师师抱着琴，脸色微僵，埋头快步行走想追上苏香凝和祝曲妃，可走出几步，发现甩不掉，步伐又慢了下来。

踏踏—

靴子踩在青石路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李师师把琴抱的紧了几分，斟酌良久，偏过头，看向曹华的侧脸——喝了太多酒，俊美的脸颊有几分酡红，神色依旧冷峻，只是目视前方缓步行走。

“曹公子....有事吗？”

李师师停下脚步，背对江水，望着曹华。

曹华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李师师。

倾城国色，艳压汴京，却又不染半点烟尘，便如一朵雪莲般，让人生不起半点亵玩的心思。

目光有点放肆。

李师师微微退后一步，颔首微笑：“曹公子....你今天喝了太多酒，先回去吧...”

“陪那帮官吏乡绅谈事情，你没必要来，我没把你当歌女，成都有的是歌女，以后不要拉着香凝过来瞎凑热闹。”

“我....我本就是干这个的，请楼里的头牌撑场面，没千两银子下不来，还没我弹的好听......我不收银子.....”

李师师微微一笑，抬起美眸，却见曹华在往前走。

她愣了下，彼此距离太近，她只得往后退，直至碰到江畔的围栏，没法退了。

“曹公子...你喝醉了....”

“那又如何？”

曹华微微低头，看着李师师的眼睛，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琴，七弦琴的琴徽在月色下闪着微光，琴肩压在女子的胸脯上，挤出一个轮廓。

李师师呼吸略显急促，抬目仰望，抿了抿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