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啼哭,哭得那是一个凄凉。
毛骨悚然。
暮词本能的一抖。
忽然,有个披头散发一身雪白的人出现在她的门口,双腿离地,整个人就那样在半空中站着。
女子细细的哭声传过来说:“我死得好惨啊……”
分明是玉瑶的声音。
三姑娘暮词面上一白,脚上一软,想拔腿跑回屋里,腿上无力。
想大声喊救命,声音颤抖着发不出来。
那女子的身影顺着她的大门口往窗棂那边飘去了,整个身子就贴着窗不动了,哭啼的声音并没有停止下来。
“我死得好惨啊……”
可怜兮兮,凄凄惨惨的声音一直在她的屋外回荡,人一会贴在窗上,一会又飘到门口来了。
漆黑的夜里,她就一直在那飘啊飘,好像找不到门的魂魄,无门可入。
暮词牙齿打颤起来。
玉瑶,是玉瑶来找她讨命了。
玉瑶这个人,性情本就不好。
被她杀死,当然会有诸多的不甘。
她现在人刚死,这鬼魂便找上门来了。
她又惊又怕,忽然就发出一声的尖叫声,冲外面的人喊:“你不要来找我,我日后一定会给你烧许多的香火,让你在下面的日子过得更好。”
“真的吗?”
依旧是可怜兮兮的声音。
暮词忽然就不那么惧怕了。
一个新生的鬼,恐怕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瞧她人在外面,连门都摸不到。
暮词慢慢冷静下来,说:“真的真的,玉瑶,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烧给你。你现在先去找朝歌吧,你去宫里找她,是她夺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如果不是她,你就是皇后娘娘了,你去找她,她一定防不胜防。”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把玉瑶所有的怨恨,都转嫁到朝歌的身上。
那啼哭的声音忽然就变了调,冷冷的说:“这倒真是个不错的注意。”
就见晚歌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国师吴子越。
那飘在半空的人形,正拿在吴子越的手中。
不过是他糊了个纸人,给穿了衣裳罢了。
就在今天晚上,晚歌也被沈老夫人唤过去后,才知玉瑶的死另有其因。
三姑娘暮词与姜姨娘各持一词,一时之间,她也分辨不出真假了。
回到自己院里后,就见这国师又找来了。
她正与国师闹别扭,不肯回去,也不肯理他。
国师憋了一夜,到底是没有骨气继续憋下去,又找她来了。
晚歌人正烦着,忙着,也没心情搭理他,直接无视他,又去见了老夫人。
她去找了沈老夫人讨论凶手一事,才知姜姨娘与沈老夫人已有了计策。
计策是有了,但要找一个人来模仿玉瑶的声音,并不容易。
旁人不容易,她沈晚歌容易得很。
她这个人还有一特长,就是擅长模仿各类的声音,只要听过一回,准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国师吴子越人贴在门口,把她们的谈话听全了,自告奋勇的说:这事由他来协助晚歌完成。
沈老夫人心里对他也是分外嫌弃了,想一想这家丑也不能外扬,就同意让他来协助晚歌了,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吴子越扎了个人形的纸人,自己趴屋顶吊着,装鬼弄神。
晚歌人跟着他一块趴屋顶上,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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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暮词看见两人后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便知自己是被这两人给设计了。
晚歌站在她面前,失望的看着她,说:“暮词,奶奶派我来探你的虚实,没想到竟真是你。”
黑暗中,暮词已面如死灰。
晚歌说:“你去见奶奶,由奶奶处置你吧。”
暮词一言不发,勉强站了起来,跟着他们一块往外走。
被抓了个正着,她也无话可以为自己狡辩。
人过去的时候,老夫人正在那边等着她,一块等着的还有姜姨娘。
一看人被带过来了,老夫人就知道这事是有结果了。
她对姜姨娘道:“你也回去吧。”
暮词到底是大房家的孩子,不论出了什么事情,于她来说都是家事,不可外扬。
姜姨娘识趣的退下。
随着姜姨娘退下,门被关上。
沈老夫人沉声道:“孽障,跪下。”
暮词一言不发的跪了下来。
沈老夫人问她:“朝歌是你的姐妹,你为何要处处针对她?”
暮词反问:“我为何不能处处针对她?”
沈老夫人被噎了一下,又被气得不轻,却听她冷嘲道:“奶奶也知道我与朝歌是姐妹?在奶奶的心里,我们若是姐妹,便都是你的孙女,奶奶摸着自己的心问一问,在你老人家的心里,我这个孙女到底占了几分的位置?同是姐妹,朝歌喜欢大哥就是理所当然的,你欢天喜地的祝福,我喜欢大哥就是大逆不道,你百般拦阻警告。”
说到这事,她眼尾红起,忽然就低低的笑了起来。
笑出眼泪。
因为不惧,也就不怕了。
事情败露,她的结局不过是被囚禁一生罢了。
或者和玉瑶那般,老太太为了她自己疼爱的孙女,把她这个孙女偷偷摸摸的杀死。
沈老夫人面色铁青。
她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暮词,脚下微微打颤。
她来到暮词面前,弯腰看着她。
她实在是不年轻了,花甲之年,头发花的白。
她看着暮词,轻轻摇头,说:“你爹你娘走得早,也是我的疏忽,没有把你教育好,今天,我就代你爹娘,教育你这个孽障。”
手里的拐杖抬起,就要往她身上打。
暮词挺了一下脊背,满脸的倔强。
沈老夫人咬咬牙,狠着心肠,打下去。
一杖下去,她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很快又挺直了。
沈老夫人说:“你爹活着的时候,心系沈家,为了沈家的生意,四处奔波,都说无奸不商,但你爹他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它,这样的沈为国,怎就生出你这般冷血无情的沈暮词?”
暮词恨恨的说:“要打就打,往事也无需提及。”
她爹已死了。
沈老夫人又一杖打下去。
她死不肯悔改,她今天就要打得她知错。
沈老夫人说:“你娘在世的时候,与你爹夫妻恩爱,两人从不曾红过脸,他们一个男主外,一个女主内,把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妯娌和睦,邻舍友爱,谁人不道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