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子的。
霁月的人在砍藤条,慧明带了一个韩夫人,藏在峭壁旁,很艰难。
时间一久,双手也吃不消了。
看样子韩孝郡是被抓了,活不成了。
大荣皇室的殿下没了,大荣还如何复国?
大荣不能复国,这韩夫人留她何用?
慧明便把她扔了。
这般,她一个人双手攀在峭壁上还轻松些。
朝歌听见声音,认出是韩夫人的声音,她对霁月说,是韩夫人。
前一世的时候,她在韩府生活过,韩夫人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朝歌又来到韩孝郡面前说:“韩夫人落下悬崖,大概是活不了了。”
气息奄奄的韩孝郡吃力的睁眼,看她。
鲜血猛然从他嘴角流了出来,他脸色越发的惨白了。
他问:为何,这般,恨我?
从一开始见她,他就有种感觉,朝歌恨他。
好似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深仇大恨。
朝歌没说原因。
有些问题,她不必回答。
答案,也许他在另一个世界会找到。
恨也好,不恨也罢,反正这一切都结束了。
他再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
霁月正和狼孩吩咐,让他下去看一看,下面还有没有人。
周围的藤条都被他的人差不多砍光了,他是狼孩,不是猴子,如何下去?
但他吩咐了,狼孩就得听。
他已经知道了,沈霁月是七小姐的大哥,是一个很大的官,七小姐都得听他的。
他为难的看了看朝歌,指望她救自己。
朝歌已开口唤他:“沈朦,你过来。”
沈朦乖乖过来了。
朝歌说:“该找的人都找到了,无须再下去,大哥你若实在不放心,就派人绕山下去,去寻一寻下面的尸体吧。”
狼孩可是她花了十万两银子买回来的。
关键是有十万两银子还不一定能再买一个狼孩回来,可不能让大哥瞎折腾。
把狼孩给折腾死了,她上哪再买一个?
霁月睨了她一眼。
她的人,他还不能使唤了?
外面人多,不好与她一小女子理论。
沈霁月说:姑子庵窝藏朝廷要犯,全部杀了。
朝歌惊慌。
住持更慌。
朝歌一把抓住霁月的衣衫,道:“其她人应该不知情,这事应该就是夕歌和慧明所为,不要伤及无辜。”
住持忙跪下附和,求沈大人明查。
把整个姑子庵的人杀了,她刚刚进来时有看到那些人,许多人年纪还小,懵懂无知,完全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霁月便改口说:“那就严查待办吧。”
待办,待办好。
住持松了口气。
朝歌也松了口气。
沈霁月想的是,这姑子庵明面上住的是一帮尼姑,实际上这里面掺杂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慧明早就与韩家人勾结在一起,说明什么?
说明慧明是大荣人,这整个姑子庵内,还不知道藏了多少大荣人呢。
实事上,在一番查证之后,也有证据显示,这慧明身份是个谜。
就连与她有着手帕交的沈老夫人也闹不清楚,她的出身。
只知道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沈霁月吩咐下去说:把韩孝郡的尸体抬走,挂在城门,以儆效尤。
把韩孝郡挂在城门示众,也是为了告诉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大荣余孽,他们所盼望的皇子死了。
大荣已亡近百年,现在还想着光复大荣,皇子都没了,这更不可能。
姑子庵的人又被严查了一番,但凡是来历不明的,都被带了回去关押衙门。
最后的结果,多半是死。
因为韩孝郡出现在这里一段时间,姑子庵理所当然的就被怀疑窝藏逃犯。
罪责难逃。
沈霁月另又派了人山下寻了一番,果然在山下寻了一具尸体。
是韩夫人的。
姑子庵的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韩孝郡死了,夕歌死了。
该死的人,都死了。
从姑子庵回来后,沈朝歌便让奴婢为自己摆上酒席。
会威胁到她的人都没了,她应该高兴的,只是这酒,却不能独喝。
她也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为什么喝酒,为什么高兴。
她把自己院里的奴婢都请了进来。
沈朦也过来了。
主仆坐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喝了起来。
沈朦喝酒上脸,脸蛋很快就被染红了。
就像一朵花开在脸上,红蓉笑着戳他的脸,他拿手左右挡着,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一起。
红蓉趁机各种占便宜,往沈朦脸上摸。
红菱看见,一旁教导沈朦,打趣着说:“男子出门在外,在学会保护自己,不能让小姑娘随便摸自己。”
这分明就是在骂红蓉。
气得红蓉直喊:“小姐,你管一管红菱吧。”
朝歌笑而就语。
红菱也笑着说:“小姐,你就为红蓉做个媒吧,赶紧把蓉蓉嫁给沈朦吧。”
就她这样的,也只能嫁给沈朦了,不然,没人要她了。
整天围着沈朦转悠,各种便宜都让她占尽了。
沈朦压根不知道保护自己,由她又是摸又是碰的。
朝歌心里高兴,也是多喝了两杯,酒精上脑,张口就允了,说:“行行,我就你们两个把婚指了,沈朦,把蓉蓉许配给你可好?”
沈朦当然说好。
他压根不知道许配为何意。
红蓉高兴得脸上都羞出一朵花来了,毫不客气的拉了沈朦说:“谢谢小姐。”
沈朦跟着一块谢过小姐。
红蓉又羞答答的说:“小姐,奴婢不急,奴婢等小姐出嫁了,再嫁不迟。”
朝歌笑说:“你不急,我急,等过了这个年,择个良辰吉日,就给你们成婚。”
红蓉高兴得真想过去给小姐磕个头。
奴婢们因着这事又热闹了一番,给红蓉和沈朦敬酒。
大家喝得正高兴,她爹就过来了。
沈为民是被她请过来的。
一看这主仆全坐一起了,他蹙眉。
不相话,成何体统。
虽觉得不合适,本想批评她,又忍了。
现在女儿今非昔比,她是姬美公主了,也要脸面的。
他不好当着奴婢的面批评她了,要给她面子。
“闺女,今天什么事这般高兴呀?”
摆上了酒宴,还叫上奴婢们一起过来吃喝,一准是有喜事的。
奴婢们见三爷来了,本想起身离席,朝歌摆摆手,说:“都坐着,坐着。”
大家也就继续坐着了。
朝歌也请沈为民坐下,说:“姑子庵出事了,你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天下雪,他也就在府上待着了。
闲来无事,把二哥的猫拿了过来,抓抓老鼠逗逗猫。
夕歌在姑子庵。
他本能的询问:“出什么事了?”
“夕歌把韩孝郡窝藏在了姑子庵。”
沈为民震惊。
朝歌说:“夕歌已死了,是韩孝郡杀了她。”
沈为民眼尾一下子就红了,差点流出了老泪。
夕歌再不是,那也是他的骨肉啊!
因为觉得不能给她好的生活,自幼就疼在心里,给予她更多的关爱。
万没想到,有一日她竟会落得如此结局。
朝歌把酒满上,喝下。
看父亲难过,莫名觉得痛快。
想前一世晚歌死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难过。
她饮了一杯酒,说:“好在她早就被送出了沈家,不然,沈家就要因她受牵连了。”
想想也是啊!
沈为民无话可说。
朝歌说:“您也别想太多了,您不是还有六姐姐和我吗?节哀顺变吧。”
沈为民拿了桌上的酒,一口饮尽。
问她:“尸体在哪儿?”
“我让人埋了,放心吧,我给了她一草席。”
一草席。
沈为民觉得心梗,叹了口气,说:“闺女,你说爹这一生,是不是挺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