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色中,相府西北角的杂物院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在木床上辗转反侧,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荷花池中的水鬼,秀菊凄厉的嘶吼,小厨房门外那头和肩膀一般粗的黑影,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也发不出声来。
就在她绝望得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时,却发现自己的脚下茵满了鲜血,无边无际的鲜血满陈开去,她站在血海的中央,望着黑色的山峰上的男人,冷冷地回眸一瞥,如锋如刀......
“非绯,非绯!”
楚非绯猛然睁眼,黑暗中床前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楚非绯惊骇张口欲呼,那人却及时捂住了她的嘴:“非绯,是我,陆坤。”
温暖柔和的手指覆在她的唇上,淡淡的梨花暖香,楚非绯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微微点头。
陆坤的手离开了她的唇,却轻轻抹了抹她额头的汗:“做噩梦了?一头都是冷汗。”
也许是被梦里的情形吓得还没有回魂,也许是因为这一日的遭遇让楚非绯心神疲惫,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陆坤的手,也不说话,只在黑暗中睁大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只是这样简单地握着那温暖修长的手指,她就能得到力量。
陆坤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别担心,我在这里陪着你,等天亮我再走。”
片刻后,楚非绯松开了陆坤,声音一如以往的安静:“陆大哥怎么来了?”没有小女儿应有的娇羞,也没有贞洁烈女般的大惊小怪,就那样平静如水的,仿佛看透了一切世情。
陆坤看着楚非绯在噩梦初醒时流露出一瞬间的脆弱,然后就又用那种淡淡的疏离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她不知道她自以为坚强的铠甲,在陆坤的眼里是布满裂纹的瓷器。
心疼一层层漫了上来,“非绯,你可以相信我,这世上也许任何人都会伤害你,只有我不会。”陆坤低声道。
他低着头凝视着楚非绯,月光从他的身后映了过来,让他本就俊秀出奇的五官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原本有些阴冷的气质,似乎也因为这月光被柔化了。
他这样夜半踏露而来,将她从噩梦中唤醒,又用那样的语气说着让人安心的话......
楚非绯眨了眨眼,“陆大哥,其实你就是那个演情圣的程前吧?”
一室旖旎的气氛骤然打破,柔肠百转的陆坤苦笑,他是情圣演太多,刚才不小心入戏了吗?
如果不是身份所碍,他刚才真想将这个强装坚强的小丫头揽在怀里,然后告诉她,他会将一切路替她铺好,哪怕堆砌出的是尸山血海,他也会将她送上那宝座。
她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应该享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她是他这一世用性命去守护的主子,是他为之存在的意义。
有他在,她便可安心!
但是他还不能告诉她,至少现在不能。
“今天秀菊的事我听说了,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陆坤恢复了正常的陆坤,温和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