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的天都城,宁静而沉寂,清冷的月光将人影也拖得很长。
空旷的街道上,一人低头急行。
那人浑身都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双手拢在袖中,帽兜下只露出一小截青白的下巴,和削薄的嘴唇。
一小队巡逻士兵脚步声自前方传来,那人迅速闪进街边的阴影里,待那队巡逻士兵经过,才又闪身出来,继续前行。
拐过一个暗巷,前方是一条宽敞的街道,只是这里的店铺似乎十分稀疏,大部分铺面不是破烂不堪,就是已经被木条钉住封了门窗,只有一间店铺门口挂着一个火红的长灯笼,在暗夜里显得尤为显眼。
那人缓缓地向那红灯笼走去,走得近了,便能看清那红灯笼上还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巫医馆。
一声夜枭的厉声划破寂夜的宁静,那人推门的动作顿了顿,警惕地回头打量着四周,见一只夜枭站在街对面的树梢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由嘴角微微一翘,推开了巫医馆那黑色的木门。
木门缓缓地在他的身后关上,将唯一的光源也关在了外面。
眼前一片漆黑,他摘掉帽兜,在黑暗中站了一会,直到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
这是巫医馆的大堂,相对比较宽敞,一侧隐约有几个黑色的人影,他知道那只是木质的人偶。大概辨认了一下方位,他开始迈步。
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蜘蛛,突然从上方落下,八只红色的眼睛,像是火红的宝石,在黑暗中发着红光,一条黏糊糊的蛛丝拖在它的身后,上面的粘液闪着银光......
那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挂在眼前,那挥舞着数条脚爪的巨型蜘蛛,薄唇微启:“又掉下来了吧,小花,你这个笨蛋。”
斑斓的蜘蛛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在嘟囔着抱怨,缓缓地回到了房梁,隐在了黑暗中。
那人继续前行,来到一个正堂坐诊的桌前,然后在桌边坐了下来。黑暗中响起不知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人平静地道:“去告诉她,我来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片刻后,一阵隐约的机括声音响起,那人镇静地握住了椅子的扶手。
下一秒,脚下的地板猛然下陷,像是凭空张开一个大口,吞没了那张椅子连同上面的人,接着地板翻转,一张空的椅子又出现在那里。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平静。
地板下面是一间狭小的房间,一侧有门,有隐隐的笑声从门的那侧传来。
那人一边揉着后腰爬起来,一边低声抱怨着:“说了多少遍,这下面要铺些棉被,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他们那么变~态的体格啊。”
他起身走向那门,门把手上盘着一条碧绿红眼的细蛇,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装饰,对着他吐了吐红信,游了开去。
“小青真乖。”他像对待宠物似的,夸奖了一句,然后拉开了房门。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石质走廊,走廊的那头有隐隐的灯光。黑色的石头镌刻着古老的花纹,带着异域的风情和压抑的肃穆。
他站在这侧冥思苦想了一会,开口小声道:“小青,小青,怎么走,我又忘了。”
门里那条碧绿的细蛇游了出来,对着那人吐了吐舌头,红宝石似的小眼睛闪着嘲笑的光。
“小青最乖了,下次五护法的金蟾产卵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弄几颗。”他利诱道。
碧绿的细蛇不屑地扭头,作势要走。
“喂喂,金蟾产卵百年才有一次,你不要这么贪心好不好,我知道你觊觎那只金蟾很久了,但是人家是五百岁的护坛使者,你才五岁,就算要吃,也要等你有能力的时候,是不是?”
碧绿的细蛇身体盘起来又展开,似乎盘算了一会,最后算是接受了那人的提议,缓缓地游在前面,而那人则小心翼翼地跟在细蛇,那拐着之字形的细长身体后,一步都不敢踏错。
好不容易通过了那条长廊,那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对着细蛇连连道谢,这才向着灯火透出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