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露没有说话,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有些用力地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发出“咚”地一声。
她清了清嗓子,只看着自己紧紧握着水杯的手,指间都有些泛白,但声音还是很平静,“我现在就过得挺好的,不需要再过得更好了,钱永远都是挣不完的,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好,如果你缺钱,我这边可以救济你,你告诉我你缺多少?”
陆寒时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先说话。
最后还是陆寒时先起身,妥协般叹口气,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没关系,你不喜欢我就不做。”
唐初露很轻地“嗯”了一声,也跟着站起了身子,“我来收拾吧。”
陆寒时挡开她的手,“我来。”
这三个月来一直都是唐初露做饭,陆寒时收拾洗碗,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唐初露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让自己的手泡在水里面,也就没再坚持,起身回了卧室。
她直接换了睡衣钻进了被子里,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本来下午就已经在陆寒时的休息室里面睡了一觉,现在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忍不住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裴朔年、乐宁、邵华强、高桥君……
好像事情总是朝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像宿命一样不可控制。
她一直都想逃离权力中心,只想单纯地做自己的学术,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件卷入其中。
唐初露实在是睡不着,直接坐起了身子,拿起了床头放着的一本陈旧的笔记本翻了几页。
这个笔记本看上去已经有很多年头,十分陈旧,好像随便翻翻就能将纸张翻碎一样。
封面是用老旧的牛皮纸包着,上面一个字没有,却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是唐初露的父亲,也是中心医院的院长生前使用的笔记本,里面写满了他行医多年遇到的各种疑难杂症。
唐父是个经验非常丰富的医生,在业内有很高的名气,唐初露如今作为医生的信仰基本全部都来自于唐父。
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医生,也是一个贴心的父亲,只可惜英年早逝。
唐初露觉得如果父亲现在还在世的话,她也许不会那么迷茫。
她一直都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像他那样睿智的男人肯定能够给自己指引一个方向——
她到底是要去争抢属于自己的功劳,还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如果她真的要去争要去抢的话,就没有过多的精力专注于自己的学术,可若真的什么都不作为的话,又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气。
那些围绕在乐宁身上的光环,明明都是属于她的。
她随手翻了几页父亲的笔记,就听到卧室门外的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
唐初露下意识就关上了笔记,在被子里面躺好,闭上了眼睛装作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脚步声到了房间里之后变得轻了不少,她听到男人缓缓地走到床边,似乎是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而后一个非常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带着一点温热,一点缱绻。
被子被人缓缓掀开,一只带着凉气的手伸了进来,在唐初露的身上似有若无地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