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下来时,大大小小的部将已经聚集到了厄鲁身边。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连厄鲁,也坐在草地上,一言不。
终于,几个下去的部将跑了过来,开始报告粮食情况。带了这么多年的兵,厄鲁养成了和仲平一样的习惯,所有军事行动,都先看一下粮食。
“我们带过来的建制军队,每人标准口粮,还能坚持七天。”部将看着自己手中的统计结果报告着。“溃逃出来的散兵,大部分都有三天左右的粮食,有的已经没有了。”
“人数呢!报告一下人数!”厄鲁见那部将报告完便立正不说话了,乃不耐烦地提醒道。
“哦……对了,”年轻的部将手忙脚乱,“建制军队三个骑兵队三万人,散兵一万多。”厄鲁知道,这三万人是负责北面防务的,都是穿戴整齐的军队,当时调了一个骑兵纵队长官去指挥这些人。厄鲁环顾一下四周,现周围竟然已经没有纵队长官这样的军官了,全是骑兵队队长这样的中低级军官。厄鲁默然有些心凉。中高级将领损失殆尽,应该是大部分殉国了。老实说,纵队长官都敢赴死,他这个主将实在是没有脸苟活下去。
三个骑兵队的队长,全部都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老实说,平时厄鲁是不会见这样级别的军官的,他们手下指挥着一万人,这对厄鲁来说是个小数目。只有指挥三到五万人的骑兵纵队长官,他才会见,并且直接布置任务。
稍微大一点的官是他的几个牙将,跟着他跑了出来,还有一个侍卫队的队长。厄鲁指了指旁边的两个牙将:“你们两个去组织一下,把散兵组织起来,组成一个骑兵队。任正负长官,马不够其他队伍匀一点,粮食也一样。给这个新组建的骑兵队再匀出三天口粮来!”
“明白。”两名牙将以手抚胸,鞠了一躬,下去准备了。
头痛的感觉又回来了,厄鲁感到自己对这些琐事厌恶不已。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以前军营总是让他感到兴奋,仿佛永远都不会厌烦。他感到厌战,厌恶这样随时备战的感觉。
在厄鲁的组织下,军队稍稍散开了一些,每个骑兵队稍微隔开了距离。大量的哨岗呈辐射状被派遣出去。白天的任务成了打猎,以补充军队的口粮。现在厄鲁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徐达的军队好几十万,配备着惊人的武器。而自己身边,只有四万败兵。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一切,或许只有仲平来了才能知道。不过最好的选择可能是西进退入河西,和赵成率领的草原狼军团汇合,这样逐步站稳脚跟。实际上,厄鲁可以想象,徐达现在已经接管了匈奴的左部和右部等各个地方,草原人已经没有办法迁徙了,他们只能宣布服从落尘的命令,即向汉人称臣。
时间过去了五天,在荒芜的蒙古北面高原,巡逻兵居然看到了大片的树林。洼地更加湿润,土壤不是那么干裂。在高原的洼地,终于形成了一大片森林,这里的动物数量明显大大多于草原沙地。这片不大的森林很快成为士兵们储存食物、改善伙食的好来源。林中的溪水也令士兵们兴奋不已。而木材可以使士兵在夜间稍微摆脱寒冷。
第六日清晨,厄鲁和士兵们甚至有些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落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能忙于接管匈奴的各个部落。没有追兵,没有仗可打。林中猎物很多,烤肉,粗制的盐粒,加上清冽的溪水,这是每一个匈奴人都满足的伙食。惊魂未定、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休息,情绪也渐渐稳定。
厄鲁骑马绕着各个营地溜圈子。有士兵已经升起了火,昨天晚上没有吃完的肉,放到火上稍微一烤,便滋出了欢快的油粒。其他伙伴从小溪中取来清水,一群人便围着火堆大快朵颐。仿佛开始了快活的露营生活。见到厄鲁,这些士兵连忙起身立正,并且招呼:“将军!烤肉吃吗!”
厄鲁笑着摆了摆手,打马走开了。
一骑哨兵狂奔着过来了,厄鲁脸色一变。这个哨兵兴奋地大喊:“主公到了!主公到了!”一溜烟到了厄鲁面前,气喘吁吁道:“将军!主公到了!你快去迎接吧!”
厄鲁面色倒平静下来了,对士兵挥了挥手:“你先过去吧,我去取个东西,马上就到。”士兵诺了一声,立即掉头回去了。
仲平昼夜狂奔,几乎每怎么休息。大约一万名卫兵全部往这边撤过来了。哨兵的侦察证实了厄鲁的说法,落军大队人马越过了阴山,接管了匈奴各个部落。男女老少被集中起来,马匹被严格扣押限制。有人看到落军部将在严厉地宣布部落戒严。但是那个传说中的中原最厉害的大将军徐达,却没有露面。
仲平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了战局。闷头将阴山余脉的指挥所,及身边的所有卫兵都向南撤出了。按照厄鲁提供的位置,向贝加尔湖方向。
仲平碰到了厄鲁的哨兵,哨兵受命狂奔去通报,不一会又回来领路。仲平带着百名侍卫,一刻不停地往营地去。还好,一路上营地不值得当,哨岗严密。更重要的是,士兵们面色还算红润,没有大败之后的灰心丧气。这是仲平最感到庆幸的。还好,只要主将在,这支队伍还是有主心骨的,没有乱。唯一让仲平隐隐不安的,仲廷和厄鲁都没有出来迎接他,不过也可能是这两个人太忙了。
不远处的一个军官惊叫了一声,仲平一愣。只见那个军官慌慌张张地从帐篷中跑了出来,说话已经不利索了:“厄鲁将军……厄鲁将军……自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