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时一刻。
江琬和秦夙在相对着缓过一阵后,终于梳理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夜半时分,秦夙身上忽然魔气弥漫。
这魔气不但能蒙蔽他的神智,还能控制他的身体,致使他忽然对一切生灵活物产生强烈的嗜杀之意。
秦夙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红肿的右手,心惊又后怕道:“琬琬,我方才忽然间好似对天地间的一切都恨到了极致。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片刻,又带着几分痛意道:“琬琬,我……对不住你。”
刚才江琬离他最近,所以在被魔气与恨意支配时,他才第一个对着江琬下手了。
在神智不清时,对江琬下手这件事就已经令他极为抗拒,等到此刻神智复醒,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与痛恨则更是占据了秦夙的心灵。
一句话说完,不等江琬有所回应,他又急忙说:“琬琬,你……还是离我远些吧。”
本想说叫江琬就此离开自己,可是话到嘴边,终究不舍得出口,他便又硬生生地换成了:“琬琬,夜间你不要再与我同睡一室了。若是我再有险恶之举,你切记,自保为先。”
江琬看他神色举动,却是暗暗在心中明确了,方才惊鸿一现的,拥有完整记忆的秦夙终究还是又一次藏匿起来了。
她对秦夙太熟悉了,只需细看几眼就能明白他此刻状态。
可惜,她这具狐身还是太弱了些,以至于身体动作的速度跟不上意识的指挥。此次错失良机,却不知下回的机会又在哪里?
还有,这本突然出现的《楞严经》,也是诡异得很。
江琬“哟哟”一声算是回应秦夙,她也不方便直说自己到底是不是还要再时刻跟秦夙粘在一起,只是抬起一只爪子,忽然挥爪在空中虚画起来。
别的都还能放到一边,就有一点,秦夙的右手臂方才打在床边屏风上,如今可是红肿得厉害。
他本来就一身是伤,要再伤上加伤的话,那可真是太惨了。
江琬怎么能忍心看着?
她当然要想办法为秦夙医治,也正好测一测自己如今是不是当真还能再画出生字符。
而这生字符的威力,又能达到什么程度。
毛爪子在空中挥动,虽不及人手灵活,但好在这“挥爪画符”,至少比用爪子抓着毛笔画符要来得灵便顺畅。
江琬同时调动体内异力,神魂中灵光一闪。
生字符,是她迄今为止领悟最深的一道符,如此灵光带动异力,终于,在笔画收摄的那一刻,一蓬朦朦的生机白光诞生了。
这道生字符,她果然画成了。
太好了!
江琬心中欣喜,毛爪子一挥,就推动着这一团白光落到秦夙身上。
秦夙还在自责呢,结果说着说着话就见到面前小狐又一次有了神奇举动。
白光被推来时,他不知这是生字符,就只愣在那里,心想:琬琬这是要做什么?我可不能躲,不然她的动作若是不能成功,岂不是要难过?
他就直愣愣等着,直到白光落身。
一阵沁凉的暖流霎时就从他肌表直流淌入他四肢百骸——
既说是沁凉,又说是暖流,这形容其实颇为矛盾。
但实际上秦夙对这白光的感觉却正好就是如此,先是沁凉,令他只觉浑身一阵清爽,紧接着又是和暖,令他伤痛的身体如逢甘霖。
最先有反应的就是他红肿的右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