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众人全都看傻了。
德妃派来的嬷嬷悄悄地溜出去,应当是送信去了。
黎妃颤抖着手,默默起身,冷硬下心肠吩咐道:“这丫头对她主子忠心耿耿,我们便成全了她,将她用席子卷了,也一并抬出宫,与婉嫔葬在一处吧。”
宫中奴才们,被条框规矩洗脑,最为鄙夷的,就是出卖主子的人;最为敬重的,就是忠仆。
众人连连摇头惋惜,按照德妃的命令,寻来草席。德妃已经用厚被子将紫韵严严实实地裹了,再用草席卷好,就要抬走。
还没出门呢,就被适才跑去报信儿的那个嬷嬷给拦住了。
“慢着。”
黎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悦地问:“怎么了?”
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道:“皇后娘娘有令,念在紫韵姑娘忠心殉主的份儿上,赏赐她一口薄皮棺材,入殓之后再体面地抬出皇宫。”
黎妃的心不由又是一沉,德妃可没有这样仁慈良善,此举分明是别有用心。
莫非是担心沈相看到紫韵同样一身伤痕,心中生疑?或者说,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担心紫韵捎带什么消息出宫吧?
但是这个命令,自己实在没有理由反对。
德妃已经传令下去,很快,现成的薄皮棺材也抬过来了。
嬷嬷上前,背对着黎妃,打开被子,在紫韵的胸前腰间好一通摸索,趁人不备,从她胳膊上撸下一只银手镯,然后将她藏在腰间的荷包也悄悄地摸了出来。
黎妃一直在用眼角余光关注着紫韵腰间的荷包,见被嬷嬷带走,心中一惊,就怕这个贪财的奴才再坏了自己的计划。
正不知道如何应对,嬷嬷被吓得“嗷”了一嗓子,然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哆哆嗦嗦地道:“人,人好像还没死透呢!”
黎妃不假思索地反驳:“怎么可能,我刚才亲自摸过,压根都没有出的气儿了。”
紫韵“死”后,几乎都是黎妃一手打理,小太监们谁也没有上前探过她的气息。此时也都将信将疑,但是没人上前。
“可,可我刚才分明感觉到她的手指头动了!”嬷嬷一口咬定。
有人小声猜疑:“该不会诈尸呢吧?”
黎妃趁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两步上前,弯身查看:“疑神疑鬼的,脉搏都没有了,不对啊……”
黎妃扭脸望着跌坐在地上的嬷嬷:“我刚才替这个丫头整理遗容的时候,看到她手腕上有个银镯子的,怎么不见了?”
嬷嬷被问,红着脸吭哧半天,理直气壮地道:“奴婢奉皇后之命,为了防止有人趁机夹带宫中财物出去,将那镯子撸下来了。”
“原来是疑心生暗鬼,不是她手动,是你心虚吧?还有她的贴身荷包呢?一个死人的陪葬物件,你竟然也雁过拔毛。还不赶紧拿出来!”
嬷嬷心有不甘,不情愿地拿出荷包:“荷包可以陪葬,可是这里面的东西我必须要检查清楚了。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带出宫去的。”
一边说话一边就要打开来瞧。
一个奴才竟然也能这样嚣张,这是黎妃始料未及的。看来,德妃果真好生警惕,已经提前叮嘱了宫人,防患于未然。
情急之下,黎妃顾不得多想,将荷包一把夺了去,直接丢进一旁点着烧纸的火盆里。眼瞅着火苗卷上来,将荷包吞噬掉,方才放心。
然后厉色呵斥:“人家女孩子的贴身物件,又不是什么值钱的黄白之物,我也不信皇后娘娘能看在眼里。莫不是你这个婆子拿着鸡毛当令箭,中饱私囊不成?
难怪紫韵丫头死不瞑目,你也不怕她夜里来找你!”
嬷嬷讪讪的,不敢反驳,只是恨恨地暗中剜了黎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