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渝没理会于小鱼在微信上发来质疑的问号，他随即退出了论坛，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还好，她没有用其他id再重新上线，也没再问他为什么。对于网络争吵，石渝太了解于小鱼了，她有一个优点，不，是两个优点：一是不纠结，吵完就算，或者也可以说是吵完就忘，这点曾经被他深深地痛恨痛批过，用他的话说，那就是不长记性。二是不会见风使舵，傻里傻气的，不，这应该是她的缺点才是，简单地说就是缺心眼，不过现在这样玩也好，真假朋友一试便知。总之，一句话，这飞鱼在网上没朋友！

就说这次吵架吧，在论坛里，一个表面上混不吝的id马混混，飞鱼比较欣赏他的摄影，更因为他喜欢四处游历而喜欢他的贴子。有时，看她混锅混锅地叫着，都让咖啡有点嫉妒。虽然她也曾经对石渝说过他有点娘们，身边整天围着莺莺燕燕的一些女粉，自我感觉还挺招蜂引蝶，但依然还是欣赏着他的文采，很让咖啡感觉郁闷。不过话说回来，对于马混球（咖啡在坛子里对马混混的称呼)这一点，作为版主的咖啡也比较欣赏，但咖啡讨厌他喜欢和女人撕逼，尤其是把生殖器和卫生用品挂嘴巴上。

令他欣慰的是，这一次吵架，却是飞鱼也因为规劝马混球不要再打架而被那些女混粉撕了。其中，撕她最厉害的是一个id叫一粒微尘的东北女人，看来是每天在家太过无聊了，在网上寻找刺激吧。飞鱼也傻，看贴子写得不错，就没心没肺地和马混球聊，结果那东北娘们醋坛子打翻了，非说飞鱼是骂她。呵呵，终归都是东北人吧，那马混球倒是披挂上阵，变成了一个市井大妈的样子大骂起飞鱼来，那东北女人那个得意啊，俨然和马娘们象俩口子一样怼骂起飞鱼来了。

看到这儿，石渝情不自禁地撇嘴嘿嘿一乐，就得让这个女人长点记性，省得她还以为是个男人就会有风度啊？那个马混混一看就是个娘炮，自以为和女人争吵很光彩，还总是自鸣得意。如此可好，更是撕破了脸，也顾不上形象了，一股脑，生殖器一连串地向外喷，这对男女，也算是坛子里的奇葩了。

咖啡有点纳闷，先前这马混混倒是和一个上海女人私底下网恋，结果骗人家是单身，等那女人投入了感情后，才又说自己非单身，当时坛子里那个热闹啊，最后那个女人消失了。就目前看，这马混混看来确实只是网恋，没欺骗这东北女人是单身。这倒也不错，省得以后坛子再出一档子骗婚事件。

飞鱼也就一个总喜欢说实话的，不会巧舌如簧的网络傻白甜，又怎么会在网上交到真朋友呐？

咖啡上网多年，除了户外论坛的吧友，他拒绝其他吧友的邀请。

时间过得很快，凌晨一点半时，没听到航班晚点，他又抽了一支烟后，喝了点水就出了休息室。

远远地，他看到姐夫抱着一个小女娃，那小脑袋瓜上的朝天辫一晃一晃的。

倏地，石渝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落下来。

曾经，他也有一个这么大这么可爱的女儿，尽管她不是自己准备要的，但她还是丢了。

石渝赶紧把眼睛用力眨巴几下，不去想那些沉淀在记忆中的罪孽。

汪国锋一眼便看到小舅子站在出站口，他指着石渝教女儿：

“囡囡，喊舅舅……”

“舅……舅……”

不认生的囡囡瞪着双大眼睛，看着这位长头发的舅舅。

“舅……舅……抱……”

囡囡向石渝张开两只小手，好奇地摸摸舅舅的脸，嘎嘎地笑着。

石母仔细地打量着儿子，发现他的头发白了许多。这做母亲的心里一酸，她知道儿子创业艰难，尤其是中年创业。

石涛上前扶住母亲，她也打量着弟弟，明显比手机视频上头发白了，脸上憔悴了，感情他是用了美颜吧？她的心里也是酸酸的，因为她知道弟弟在这几年艰难创业的紧要关头，却被老婆釜底抽薪，因融资还差点惹上官司，这些，姐弟俩都没敢告诉他们的母亲。

“妈，姐……”

在姐夫汪国锋把孩子接过去后，石渝转身面向母亲。

“妈……”

他上前拥抱住身材娇小的母亲，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好了，妈，都后半夜了，咱倒时差不困，石渝可是明天还需要上班的，咱们赶紧回家吧。”

在路上，石渝一边开车，一边斟酌着委婉地告诉母亲搬家的事情，只说为了让石果上学方便。

孟姝听了儿子的话，倒是也没想太多，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也是有些累了。她坐在后座上假寐，耳边却一直听着儿子说的每一个字。

虽然她闭着眼睛，但儿子那灰白的马尾辫一直在眼前晃，她突然发现，儿子也老了，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只是结婚生子比较晚，他的同龄人，好多都已经当了爷爷当了外公了。而自己的孙子，却才十二岁。

孟姝心里唏嘘着，她吸了吸鼻子，睁开眼睛就是儿子那灰白的头发。唉，儿子居然是已经奔五十的人了。按说有白发也是应该的，他父亲也是早生华发，甚至比儿子还早了几年，可是老伴习惯了染发，而且还是她给染，所以，老伴看上去并没有苍老的感觉。儿子一看生活就不舒心，那眼里是抹不去的伤感。

回到鑫苑小区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只有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囡囡累得在车上就睡着了。

幸好于小鱼这套房子是大三居，石渝原本就经常和儿子在一个卧室睡觉，这下好了，都不用单独整理了，也就是前不久给母亲买了一张床。

一行人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怕吵醒已经入睡的石果。

毕竟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即便有时差，这三个大人也是冲了一个热水澡后赶紧休息了。

这当奶奶的孟姝也不敢去看看孙子，生怕吵醒了他，会影响他白天上课。

石渝躺下后已经快凌晨五点了，他闷闷地在想，这时间她已经起床骑行去了吧？她肠胃不好，早上总要频频地跑卫生间，估计这个时间，她肯定是在马桶上。

石渝扭头看了一下侧着身，头朝里睡着的儿子，就打开手机，进入论坛，首先看到的就是她用另外id发了一个贴子，不温不火的，倒不象打架的样子。这一点也不像几年前找他麻烦的劲头。

想起当年，石渝又乐了。

他用手指摸索她那张美颜头像，居然还化了妆，那嘴唇涂得通红不说，居然撅着嘴巴索吻的姿势。

突然，石渝把手机屏贴在嘴唇上，印在那两片丰润的唇上。

一阵困意袭来，石渝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脸转向儿子，对着儿子的后脑勺虚吻了一下，这才满足地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