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别好心提醒的杨老后,拳自然是练不下去了,唐朝一脸若有所思的走回公寓。
弄早饭,叫小懒猪起床。等到小姑娘洗漱完毕坐到餐桌旁,唐朝将剥好的水煮鸡蛋推过去,顺带轻描淡写的讲了下谢正英的事情。
有必要说的,这事和唐荣那事不同,后者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撒个善意的谎言就能轻松掩盖过去。但谢正英可不是普通的谢家人,地位以及重要性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瞒不过去的。
或许从明面上来看,选择从政的谢正英,远没有掌管家族商业掌舵人、弟弟谢正华那般出风头,行事风格处处高调,但作为谢家直系的长房长子,实际他才是谢家年轻一代真正的领头人,重大家族事务的决策者之一。
如果说谢正华的出事乃至其他家族商业上面的狗屁倒灶操作,最多是让谢家元气大伤的话,谢正英出问题,就真的是大厦倾塌,伤筋动骨般巨大创伤了。国内情况就是如此,在此就不摊开来细讲了,懂得自然懂。
糖豆明显还没完全摆脱惺忪睡意,闻言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满脸惊愕:“大舅被抓了?怎么可能!很严重吗?”
小姑娘的震惊是有理由的,凭良心来讲,谢家对待糖豆真的不错,尤其是直系族人,丝毫没有因为她坚持姓唐就另眼看待。
谢薇就不说了,谢家老爷子、外婆,乃至谢正华,小姑娘都有不错的印象,对待谢正英,观感可能还要更好一些,因为这位当市长的大舅,出现在她面前时永远是那副温和亲切模样,周末只要得空,就会和她聊上一会,关心学业生活之余,还会讲述二妹,也就是糖豆母亲的往事……除了从谢薇那听来的,剩下的,小姑娘心中逐渐立体的父母亲印象,便是来自于这位大舅。
“严不严重的……目前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听说,可能只是因为三舅的事情配合调查吧。”
这自然是在避重就轻,唐朝很清楚,就像杨老说的那样,谢正英的事情小不了的。
这也是句废话,仕途到这层次级别的,一旦被请去调查,意味着什么是显而易见的。
回来时,唐朝有回忆起一幕来,几个月前谢家老祖母逝世,谢薇和谢正华当场闹翻,谢正英追出来和谢薇聊了些东西。后者还警觉问了,谢正英的回应是他身在体制内,知道轻重厉害,不会胡来的……一句带过,现在看来,他当时并没有讲实话。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也在意料之中。并不是每个谢家人都是谢薇的,况且谢正英身上所背负的东西要比谢薇多得多,体制规则、家族利益、长房责任等等,如影随形,避不开也甩不脱,犯错当真不算奇怪。
当然这些事情就没必要和小姑娘讲了,安慰几句后,吃完早饭,便送小姑娘出门上学。
……
杨老所料不差,谢正英的事情的确瞒不住,短短半天时间,岭江上层圈子便几乎尽人皆知。
唐朝没多关注这事,也没那立场关注就是了,实际上在那天清晨送小姑娘上学后,他还是照常看店,依旧卖着他的乐器,后面倒是有从小姑娘那里知道些消息,谢家在最开始的震惊慌乱后,现如今已经初步冷静下来,开始四处打探消息,走门路,貌似已经有些眉目的样子。
唐朝听了后却不是很看好,觉得谢家可能还没真正冷静下来。这种层面的博弈,岂是一个以商业起家的家族所能介入的?
随后的事态发展,也基本验证了唐朝的猜想,一个礼拜过去,谢正英依然处于被调查当中,且看着这形势可能还要持续很久,因为谢正英的妻子,包括一些在关键部门任职的谢姓族人,以及谢家大小企业也相继接受调查……
到最后,约莫半月后的一天上午,就连唐韵琴榭,也来了几名穿着制服的办事员,市场监管局的。
倒是没问其他事情,就是检查下琴行的营业资格、运营状况,后面又问了琴行的实际持有人,唐朝没有隐瞒,这种东西查下注册时所提交的资料就能一清二楚,也没法隐瞒就是了。
临走时,一名扑克脸神情肃然的中年男子,瞧着是个领导模样,看着满墙的乐器,似乎懂些的样子,随意问道:“你这乐器都是牌子货,前期投入不低吧。”
唐朝耸了耸肩,依旧照实说道:“还好吧,大头是装修材料和租金,乐器的话由上游渠道商供应,先行缴纳一笔保证金就行了。”
“哦,这样啊……”
之后就没再继续询问,送出门外,看着那几人上车离去,唐朝不由微微皱眉。他又不傻,这肯定不会是例行检查,那扑克脸也不像是随行市场监管局办事员的领导,冲谁来的也一目了然,已经牵扯这么广了吗……
当天下午,三四点钟光景。
一辆普通小车驶进城市银行停车广场,坐在后排位置的正是上午那扑克脸中年男子,不过随行的成员换了,换成几名身着检察臂章制服的警员。
“黄局,就是那辆奥迪车,我们是在这等还是……”
扑克脸中年男子一边解下安全带,一边摆手:“传唤令拿出来,直接进去宣读拿人。”
“呃……好。”问话的警员闻言愣了楞,随即一行人打开车门走下。未等走出停车场大门,一辆深棕色v忽然从斜地里冲出,速度极快,不过驾驶者技术很好,声刺耳急刹、打横,在一行人几步外稳稳停下,自然也拦住了去路。
车门打开,一名双眼狭长的年轻男子从副驾驶位置跳下,先是抹了把额头,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直直奔来,视线在几人中一掠而过,最后停在扑克脸中年男子身上,笑着点头:“你好,请问是黄功明黄副局长吗?”
扑克脸微微皱眉打量:“我是,你是?”
“哦,幸会、幸会,我们是特殊事务处理局行动科的,我叫宗清,这是我的证件。”
看着手里那乱七八糟盖着公安、检察好几个系统钢印的证件,这位黄副局不由再次皱眉,倒不是证件有假,虽然没听过这什么特殊事务处理局,但钢印确实是真的,这个他还是能看出来的,递回证件,嘴角挤出几丝笑意:“原来是宗科长,你好,我们正在执行任务,请问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那个,冒昧问下,你们此行是为了城市银行总经理谢薇来的吗?”视线落在一旁警员手里的传唤令上,宗清笑容灿烂。
黄副局嘴角的笑意却瞬间消失,恢复扑克脸:“不好意思,事关我们部门的行动,无可奉告。”
“别这样嘛,都是兄弟单位来着,你们这是……额,要直接进去抓人?”
“宗科长,你越界了。”神色彻底冷下来,“我们现在是照章办事,不管你来自哪里,亦或受了何人所托,请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宗清闻言一愣,笑容逐渐淡下,不过仍旧噙着淡淡笑意,定定看了会黄副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开口道:“依法办事自然理所应当,不过据我所知,你们所调查的对象,目前并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表明有所牵扯,这种情况下应当适应口头传唤,不顾影响直接在大庭广众下进去拿人,是否有些不妥呢?”
黄副局斜瞥一眼,神情态度逐渐强硬:“你是在教我做事吗,宗科长?”
“不敢,不过……哈,那就教一教。”沉吟少许,宗清摇头笑了笑,掏出手机简短说了几句,随后挂掉电话,似笑非笑看着脸色铁青又有少许惊疑不定的黄厅,“现在情况是这样的,这位黄局长,如果你真是位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局长,事后我会登门向你道歉。但如果不是……”
稍顿,神情淡淡,“不管你来自哪里,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收起不该有的小心思,老老实实依照规矩办事,这也是在保护你们自己……我没在开玩笑。”
话落,手机铃声响起,来自于那位黄副局身上,掏出看了眼,身躯一震,抬头怔怔看了眼宗清,连忙走到一旁接起。
几分钟后,一行人坐回小车,原路返回驶出停车场。
“什么情况,搞这么久?”转头看向拉开车门的宗清,坐在主驾驶位置上的阿青有些奇怪的问道。
“碰上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应该是岭江其他几个家族在落井下石,呼……还好赶得快,不然真得出大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