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看着更瘦了,一张脸却显的很白,不是健康的白,而是那种惨白,惨白中还带着几分青色。
她进门的时候右腿有些跛,想来是被打了还没好呢,而且看她耳旁的部位还隐隐有些青紫色。
“这大冷天的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若是有事只管使唤个人来说便是了。”
江楹赶紧让何氏坐下,又让春梅倒了滚热的茶水:“您现在身上可好些了?照我说,很该在家里好好将养的。”
何氏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带着几分凄苦:“好多了,我这次来是特意道谢的。”
茶水端了上来,江楹示意何氏喝一口。
春杏端了一盘才做出来的牛舌饼,江楹拿起来咬了一口:“就是这个味儿,你去跟郭三娘说一声,再多做一些,咱们家的人都尝尝。”
何氏低头看那烤的金黄发亮表面还带着油的牛舌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饼才做出来还热乎着呢,里头有肉馅,不住的散发诱人的香气,让何氏肚子更饿了。
这么好的饼在她家是要当稀罕物的,家里人多,也只有老人孩子能分上一些,像她这样的,一年里头都吃不上一回。
可在谈家,这饼人家并不怎么稀罕,觉得味道好些,就给家里的下人都分了。
何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人与人的不同。
她微微低了头,掩住了眼中的苦意。
江楹笑了一声:“您也尝尝。”
何氏想着这次来的目的就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江楹又道:“您很不必这样,早些时候您家小郎君已经来道过谢了,且钱也还了,您身子不好,大冷的天只管在家歇着便是了,再者,咱们邻里之间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
这话叫何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楹打量何氏:“我观您面色不起,想来还没有养好,这会儿雪下的大了,一会儿路滑更不好走,不若我叫人扶着您回去?”
何氏扯了扯嘴角:“也好,我再说两句……我去医馆看病,花了不少银子,我家人口众多,上有老下有小,吃用都不够呢,哪有这个闲钱,我身为家里主妇,该精打细算些……往后我若再病了,我自会想办法寻些药,我家屿儿再来借钱,还请不要借给他。”
这话说的,江楹都给气笑了。
这是什么糊涂话?
怪不得耿家娘子对这个何氏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敢情这人不但懦弱脑子也这样糊涂。
江楹又不是圣母,非得上赶着借人钱还遭人数落。
她冷笑一声:“如此,我借钱倒借出不对了,您这话我记下了,往后啊,就是您跪在我跟前,我也分文不借。”
她朝外喊了一声:“春梅,你和春杏两个扶着孟家大娘子把人好好送回去,可别摔着了,万一摔在咱家院子里,咱家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春梅脆生生的答应着,和春杏两个过来不由分说扶着何氏就往外走:“您小心些,这路可滑了,咱们慢慢走。”
两个人几乎是架着何氏出门的。
何氏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大声说了一句:“咱们做女人的得多为一家子考虑,江娘子的情我领了,可我家实在没法子……”
江楹还能怎么着?
都说宁和明白人吵架,不和糊涂人说话,这话可一点都不假。
江楹只能恨恨的想,以后再帮何氏,她就不姓江。
何氏走后,谈骐抱着谈宝宝过来。
他看江楹脸色不对,就过来问:“那个何氏说什么了?”
江楹转眼笑了起来:“没什么,不过是个糊涂人,说了一些糊涂话。”
她把刚才放到另一边的酒菜又端了出来,先倒了一杯酒灌下去,然后才把何氏刚才的话学了一遍。
谈骐也听的目瞪口呆:“真是长见识了,天下间还有这般糊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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