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煤口!”邓玉宝又答对了。
“这里?”
“冷置室!”
许问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全部都是有关图上这个新式立窑的。
懂的都懂,所谓配方倒在其次,这份图纸上最具有创新性的其实是这个石灰窑。
而先不说是不是他设计的,邓玉宝对这个新式窑的结构的确足够了解,至少每个部分的功能都能说得上来!
荆南海皱起了眉,眼中微有疑惑,倪夫人轻轻握拳,明显有些紧张。
许问却仍然不慌不忙,一点将要会被打脸的担心也没有。
“不错,那可以跟我说说,你设计这座窑的灵感脉络,以及对它未来改进方向的设想吗?”他又问。
这是什么鬼!
邓玉宝的得意瞬间消失,变成了一脸懵逼。
“这,这是什么问题,正常人哪会想这么多……”他干笑两声,又往左右看,突然发现包括荆大人在内,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好像许问这个问题提得很好、非常好、让他们大受启发一样!
但这究竟问的是什么啊!
邓玉宝慌乱地东张西望,心里的底气一下子全没了。
“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前面突然有一个不认识、但看上去很有气派的长者在问,直视着他,目光犀利。
“呃……”邓玉宝语塞。
“那你是怎么想出那个配方的?”长者又问。
“当然不是他想的,他是偷来的,当然不会有思路。”旁边另一个人道,已然下了定断。
邓玉宝张嘴想解释,但发现完全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许问那个问题究竟问的是什么,他听都听不懂,怎么回答,怎么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露了马脚啊!
“你是怎么想的?这新式立窑烧制石灰需要三天,你之前仿佛说这水泥连同石灰一起烧制,只需要六个时辰?”秦连楹不理邓玉宝了,接着问许问。
这时,那份三合土配方,或者说新式立窑的设计图纸已经在所有大匠手上转了一圈。
这时候,胜负已经不言而喻,已经没有主审与竞选者之争,唯一站到最后只有一个人,就是现在说话的这个人。
“对。六个时辰是一个保底的时间,如果一切状况都比较理想,加上前后备货以及冷却的时间,我们在单窑烧制上,能把它控制在四个时辰以内。”许问说。
四个时辰!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非常清楚这是一个如何的跨越,而这个跨越究竟会带来什么。
“窑体设计是什么样的?你是怎么想的?”荆南海毫不犹豫,把之前那个问题又还给了他。
“倪天养设计的立窑,是在圆窑的基础上加以改进,设计而成……”许问面对六七位比他年长得多的墨工大匠,侃侃而谈。
水泥烧制是他认真研究过的课程,它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他都清清楚楚,思路极其明确。
邓玉宝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馅,那是因为他这份配方图纸,的确是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
只要他真正亲自地涉足了研究的工作,就会知道,所有的设计、想法、灵感都不是无本之木,无土之根。
它们都是有基础、有来源的,它们都是整个系统中间的一环,是漫长发展过程中的一步。
许问走在了前面,回过头把这些东西整理给前人,讲的也是这个系统,有来有源,有根有据。
有些人听得如醍醐灌顶,有些人若有所思,而只一点是一致的——
他们在无比认真、专注,甚至有些虔诚地在听着一个少年的话!
日上中天,河风疾掠,土色如秋日红枫, 青衣少年卓然而立。
连林林站在一边,看着许问,眼中有些惊奇,又隐隐有些喜悦。
这一路上,她听说过不少关于许问的故事,但亲眼看到,这还是第一次。
看到与听到,感觉真是完全不同……
她的心跳微微有些加速,正想伸手去抚,就听见了旁边秦织绵的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许问?很不错的样子,哎,林林,你有没有想过嫁给他?”
少女一怔,瞬间面红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