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楼内落针可闻,所有听客心头狂震,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说书先生晃了晃头。
似是要甩掉醉意,也似是要甩掉某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说书先生将酒杯中的酒倒回竹筒中,这小半杯酒还能就着下酒菜再喝两顿不是?
他心满意足将竹筒放回行囊中,打破了酒楼的寂静:
“我这亡国太子本就不恨清风大帝,也不恨天庭。所以半个月前,辗转周边几城几镇,讲清风大帝的故事。”
“他死的悲壮,死的不应该。如此不为长生只为仙域太平的大帝,应该被世人传唱。”
“要让所有人知道,仙域从来都不是太平盛世。有人在暗中杀人放火,有人在为此付出性命。”
“哪怕,我们根本记不住几天,但总要有人说啊。”
说书先生放声大笑:“我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本以为日后能让石国百万户再过一个百年盛世,倒头来也只不过是个臭说书的,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带着悲凉。
他没能让石国太平,清风大帝又何尝能以一己之力让仙域太平?
某种程度上他们二人是一样的,皆抱着某种根本不切实际的幻想。
唯一不同的是他还活着,而清风大帝已经死了。
“仙域需要徐清风这样的傻子,也需要您这样的先生。”有人抱拳一拜。
这位赫然是先前说听腻了清风,要让说书先生改说其他帝境的修士,此时面上满是愧疚与尊敬。
哪怕他是化神境修士,哪怕眼前那人是凡人。
“我啊,可当不起先生二字。”
说书先生回敬一礼,满头白发的他背起行囊,站直身子哼着小曲摇摇晃晃离开酒楼。
“姐,要追么。”阮岚问道。
“不了。”
“啊?”
阮岚一头雾水,人家费心费力科普清风大帝为仙域做的贡献,虽有夸大的成分,但给些金银细软不过分吧?
哪怕作为清风大帝家眷或天庭一员,聊表下心意也是应该的。
“有人替天庭道过歉了。”
“谁啊。”
“清风营前旗手,黄复。况且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他只做认为对的事。”
“……”
阮岚陷入沉思。
阮棠看去,轻声道:“这就是你一直向往的江湖呀。”
“可它跟我想的不一样。”
“那说明你没来错。”
阮棠起身道:“天色很晚了,我们也回吧。”
结账后,一行人离去。
而清风剑藏在黑暗中,悄然注视着阮棠这一天的所作所为,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可没有问题。
恰恰就是最大的问题。
明明前些时日阮棠还很消沉的,可自从黄仲天出现后,明显变了个模样。
器灵看向依旧有大量修士送死的白玉阶梯,以及尽头那颗连帝境也要心动的血红色仙果,犹豫少许后化作人形,漫步于城中。
对清风剑器灵而言,秋月城不大也不小。
可对于城内老百姓,甚至于低境界修士而言,这无疑是一座大城。
城内最繁华的地点是秋月河两岸,有不少风花雪月的营生,是方圆几万里最大的销金窟。
有才貌双绝的花魁,自然也有唱着小曲的歌姬舞姬。
好巧不巧的是,这些歌姬们唱的曲,近乎全与清风大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