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与她四时好(1)(2 / 2)

哦,对不起,她是貂貂!

貂貂也是成精的,有感情的,凭啥要受人践踏啊?

徐咚咚这一挡是爽了,痛几分钟,流几滴泪,立马回城走人,感动了男人,感动了天地,感动了十六洲,重新读档后,徐咚咚成为既得利益者,直接跃为修真界团宠小咚咚,各路强者争着给她当爹当妈当外挂。

貂貂这种敢跟男主谈恋爱的,还让暗恋女主黯然的,当然得套上一个恶毒白月光的身份,扔去挫骨扬灰啦。

般弱呸了一嘴,阴阳怪气,“九年义务教育,真秀哦。”

徐咚咚既是羞恼般弱的恶毒话语,又为她戳穿的真相感到心悸。

这、这家伙到底是谁?怎么什么都知道?

又惊又怒又气又恼之下,徐咚咚被般弱骂哭了。

各路人马心疼了。

虽然他们听不太懂两个女孩子的对话,但是小公主绝对是在恶意污蔑他们的小神女!

小咚咚多善良的一个人啊,她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的修炼天分,却能舍己为人,以她血躯,挡下浩劫,拯救了十六洲!就冲这一点,他们是绝对要护她周全的!

“聒噪。”

一道符箓飞进了花轿,封住了般弱的双唇。

般弱怒得问候他祖宗十六代。

徐咚咚也在热心修士的安抚之下,脸庞渐渐恢复了血色,应长天被般弱动摇了一瞬,但在徐咚咚怯生生看过来时,他又想起了她血染嫁衣的模样,想起他跟小公主在一起时,她是如何在身后偷偷擦泪。

他心软了,抱住徐咚咚,发誓道,“那就是个妖女,我绝不会再被她蒙骗!”

花轿行到了那一处破败的剑墓前。

应长天挥了挥手,正要让那丑八怪取小公主的处子血。

九大仙洲的冬女派师太犹豫片刻,“各位道友,花轿顶上乌云凝聚,正是妖族的戾气源头,那,小公主会不会……化身厉鬼,坏了我等谋算?”

她当然是站在徐咚咚这一边的,但作为女人,她也觉得这种夺人元贞还置之死地的方法有些过了,司寇般弱是紫貂妖族的公主,身份高贵显赫,以这种奇耻大辱的方式死去,难免不会让她觉醒一些古老的诅咒。

琴宗的掌门人也环抱着金琴,叹息着说,“此是毒计,但第九魔窟的天劫近在眼前,我等不得不做,不如,问一问小公主还有什么遗言,也好替她完成。”

大恕宗的老祖宗则是有些不耐烦,老头子护短不讲道理,“你们一个个的,怎这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死一只貂吗?那就是个带毛小畜生有什么好同情的!咚咚救了十六洲,她还敢破口大骂,换做是我老头子,早就热水烫毛剥皮吃了!”

紫貂妖族的脸色微微一变。

浩劫当前,魔门也摒弃前嫌,给气氛僵硬的仙门打了个圆场,“既然诸位道友都有疑虑,不如让山河道尊起一卦吉凶?”

山河道尊出身参商门,每一卦都在问道诸天,名气在外,地位尊崇,便是九大仙洲也心怀敬畏。

“那就劳烦山河道尊了。”

山河道尊摇了摇头,“人间浩劫,应是本分,待老夫算上一算。”

半晌之后,山河道尊狂喷鲜血,目露惊骇,“……怎,怎会如此!”

这一次的占卜,竟然比重生之前的卦象更凶!

是天道绝弃!

是灭世之象!

众人被山河道尊示警,投鼠忌器,转而劝说应天长,“既然前路未明,我们不妨周全些,还是问一问小公主,她有何遗言,我们也好替她了结。”

般弱有什么遗言?

她被拆了符箓之后,讥诮挑着唇,“要我照做也不是不行,喏,你们把那个要跟我行房的男人,拖到大街上,让他跟十头牛交/配,什么时候死了,我就消气了。”

徐咚咚忍不住道,“人怎么能跟畜生那个呢!你这太恶毒了吧!”

般弱瞥她,“怎么?被强的不是你,说得倒是正直,来来来,我这身嫁衣给你,你心怀苍生,你大义,你给他们再死一次吧!”

“……口无遮拦!”

大恕宗脾气火爆,见不惯般弱如此挑衅救命恩人,隔空打了般弱一掌。

全场寂静。

却也没有人为她求饶。

般弱舌尖顶了顶发肿的内壁,缓缓转过头,眼神幽魅,“这滋味,有点熟悉啊,你是恕宗的老不死?”

大恕宗的长老有些惊疑,“你怎么知道吾等万年前身?”

“哈!万年前身!你个糟老头子你他妈还敢跟姑奶奶提前身!!!”

般弱脸庞血管游走,眼睛同样微微泛紫,“太京门何在?”

她突然提及一个没落的宗门,众修士还有些懵。

他们大部分人并不熟悉其中秘闻,但百年前出了一处太京门的遗迹,他们多多少少了解了些。

“太京门,万年第一剑宗。”山河道尊流露出缅怀之色,“可惜,也消失在洪流当中,剑道不兴啊。”

“呵,剑道不兴。”般弱笑得很讽刺,“要不是为了你们这群废物,为了一群拖后腿的天下苍生,琴哀素何至于赔上他的剑道与太京门!我就说他笨的吧,本来顺应天道,跟我快快活活活个百年多好,非要逆什么天,改什么命,还给老娘搞出一个变心的传闻。”

山河道尊继承了前道遗泽,“您……您莫非是……”

“是你万年的老祖宗!”

般弱把他喷得抬不起头。

“万年过去了,你们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动不动就让人献祭!”

“怎么啊,你们修炼都修到狗肚子去了,光是杀人夺宝玩儿去了,连个像样的抵挡天劫的都没有?万年前老娘自认倒霉,给你们挨了一劫,寿命只剩百年,现在老娘还得被人强给你们擦屁股?烂货!你们怎么不去茅坑里吃呢?”

来剑墓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被一只小紫貂指着鼻子骂,脸色变了又变。

山河道尊则是运功走岔,又是七窍流血,他强撑着身体,当场给般弱磕了个头。

“竟,竟不知是澹台前辈的转世!”

他羞愧得无地自容,“快,快放了前辈。”

然而他只是个算卦的,说了不算。

少部分人迟疑,而大多数人都是一脸冷漠。

这小紫貂真是狡猾,死到临头还编排了这一出!

般弱见他们这地狱无门偏闯进来的无畏,知道他们没死过,比较心高气傲,因此她也不骂了,慢吞吞点名,“金陵琴派、冬女派、金台宗、阐天门、诸天门、垂天门……”

众人被她念得寒气直冒。

这是阎王爷点名呢?

“十六洲的仙魔两门都到了是吧?一千十九人,行,你们的脸,我都记住了。”身披血红嫁衣的小公主眯着一双妖魔眼,“待我他日重来,必腌了你们的头颅下酒,有我在一日,你们道统灭绝,永不见天!诸位,我,说到做到。”

能救你们一次,就能团灭你们十次。

“……大胆!”应长天喝道,“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

般弱慢条斯理,“尤其是你,应长天,我做主,给你开畜生道的后门,好好给我当万年的禽兽去吧。”

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应长天击掌,“吉时到!”

他的身后立即走出一个男人,脸上纵横着肉疤,有着蒲扇般的大掌,目光令人很不舒服。

这也是小公主上一辈子屈辱惨死化身厉鬼的罪魁祸首。

凭什么。

司寇般弱就想问。

她就是跟应长天谈了一段恋爱,也没有加害徐咚咚,是她自己心酸暗恋,又为应长天挡劫死掉,关她什么事啊?凭什么别人终成眷属了,她却要死得这么惨,这么屈辱,还是当着族人跟全天下的面!

她……不服。

苍天不公,她不服啊!!!

般弱冷眼看着肉疤男朝着她的花轿走来,重叠前世惨死的轨迹。

“不可!不可!”

山河道尊被阐天门的掌门压制住,满脸绝望,“住手!会死的啊!会死的啊!”

众人以为他说的是般弱。

但通晓万古的山河道尊却知道,别说这位姑奶奶受到刺激爆发有多厉害,她还有俩厉害男人,前一个便是天生剑骨亘古长明的剑道至尊,后一个却是他所向披靡的法剑君不见。

姑奶奶寿终那一日,剑尊失踪,法剑同葬,天下剑道亦从此步入暗淡长夜。

也不知道姑奶奶再死一次,这十六洲会怎样,而且还是那种死法,这祖宗姑奶奶不把他们屠了剁成肉酱才怪!

然而没人关注山河道尊。

他们只关心那剑墓里的无妄剑舌,有了这一件镇天杀器,他们就更有把握度过大劫!

肉疤男被小公主的冷漠眼神煞到,为了避免意外,他抽出了自己的大刀,极其轻佻地拨开她的衣领,“小公主,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我们的结合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别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大家都在看着呢,等下识趣点,我给你个痛快。”

小公主竟然笑了。

那当真是冰河解冻,万物复苏,但说不出的阴森诡谲。

“我好好做人,你们偏要我做鬼——”

她脖颈撞向刀锋。

血溅尺。

“滴答、滴答……”

苍白的手背蜿蜒流淌血线,越来越多,形成一片血海。

肉疤男惊慌失措后退,跑出了花轿。

“不、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小公主身体歪斜在婚轿内,红服被鲜血染得乌黑,煞气冲天。

“今日,九幽之路,当为我开!”

就在她断气那一瞬,隔着一道绣帘,唇角带笑死不瞑目望着众人,只见她身躯僵硬之后,玉肌发出寒气,极快蔓延上了暗青色的尸斑。

天地刹那入夜,黑雾遮眼。

“这是……这是献祭幽冥!快阻止她!”

魔门有一处幽浮屠,对此道最是熟悉不过。

然而迟了。

花轿四分五裂,与幽冥做了交易的鬼公主踢开了绣鞋,赤着一双苍青色裸足走出来。

她偏了偏头,似乎在跟谁说话,“天道,你是不是看着群龟孙子不顺眼很久了?难得你的九幽路大方一次,我就替你收拾下这群孙子吧。”

仙魔两道震惊到失语。

他们难道……真刨了一个万年姑奶奶的祖坟?

鬼公主玩着手背,“啧,刚做的美甲,红得怪好看的,再染就不礼貌了。我让我亡夫陪你们好不好?”

她随手沾了一点脖颈还未凝固的血,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与夫书。

君不见沧海桑田人心易变。

君不见妾骨凄凄无人可收。

“锵——”

金石撞击。

又像是兵器出鞘。

“锵。锵。锵。”

声音从混沌沉滞到尖锐高亢。

越来越清,越来越冷!

万里荒野,兵器自毁!

“轰隆!!!”

万年剑墓轰然坍塌,一道寒芒刺破黑夜,众人仅是直视一瞬,疼得流出血泪。

“锵!”

那是一支生了红褐色锈斑的法剑,即便沉睡也难掩凶性,它所在之地,寸草不生。

鬼公主却很欢喜,“这不是巧了嘛,竟然是在家门口。”

她双手抱起法剑,紧贴着心口,再仰起脸,用双唇磨挲着剑身,“我的剑灵小夫君,你该醒了。”

暗红锈斑仿佛遇到了什么煞星,惊恐地蠕动,却也难逃一死。

剥离、脱落、消失。

殉葬万年的法剑洗去深重晦涩的腐气,重见天日。

剑灵双眼蒙着金图黑绸,上身宛如冷瓷,不着片缕,肋骨两侧各自锁着一道皇经的漆黑符文。

“妻,你归了。”

万年无边刹海。

万年浮云万变。

它等得太久,心如枯水,剑已生死锈,渐渐地,快忘了她的模样,忘了她红袖覆面的心动。

仿佛曾经,只是浮生一场虚梦。

它对她太多千言万语,牵肠挂肚,甚至还有一丝阴郁的怨恨。

你怎么还不来。

你到底来不来。

你是不是骗我,你再也不会来了。

可真当她出现——

剑灵收敛了所有杀性,透着一丝软软的哭腔,“你怎么才回来,我的小剑都生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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