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武王伐纣凯旋之时,行至此处筑城,取息偃戎师之意,号为偃师。今我大汉于此处起兵北伐,望功成之后,平能与诸位再至此处,共庆灭魏之胜。”
王平站在丘陵上,俯视着依山伴河正在休整的汉军大营,对身后诸将说道。
商朝实际上是当时众诸侯国推举出来的盟主国,周人起于关中,在孟津与天下诸侯会师,也是渡过黄河,在河内的牧野击败纣王。而当下大汉也是要渡过黄河,在河内击败曹魏,从而定鼎天下。
霍弋手按汉剑,感叹说道:“当如大将军之言,我军伐魏得胜,能与陛下在偃师庆贺灭魏之功。时天下归一,将息偃戎师矣。”
随军的出征,官为参军的杜预禀告道:“启禀大将军,诸位将军皆已抵达!”
“好!”王平吩咐说道:“召集众将,商议军事!”
“诺!”
帷帐内,王平端坐榻上,背挂河南尹及河内郡的舆图,手下将士依官爵高低,依次分坐下。而杜预是在王平右手的侧后方,提笔记录王平与众将商议的军务。
霍弋作为督关东军事的主将,率先说道:“大将军,今下逆魏大军严守河内,把守平阴、盟津、五杜等渡口,严令我军趁机渡河。魏将司马昭、王基率主力屯驻平皋,以防我军北进,亦或东出。”
洛阳作为突出部,北接河内,南靠颍川,东联荥阳,与曹魏的边境线极长,曹魏根本防守不来,只要挑选核心区域把守。如曹魏首都在邺城,他们的重兵也在河内地区,防备大汉趁机渡河。
王平微微颔首,用兵前他已了解过双方的大体局势,说道:“大河虽是汹涌,但其非如天险大江,渡之易也!今时我军需思逆魏河北、河南之兵,故当下之势,非渡江之机,需应和邓荆州之兵为先。”
对于王平来说,渡河进入河内不是当下最主要的任务,当下他最主要的任务,是为将曹魏河南、河北的战场分开,保证他在兵出河内之时,河南的曹魏兵马不会影响到大汉与司马懿的作战。
“请大将军明示!”
王平沉吟少许,说道:“我军兵出河北,当保后路不被河南之兵所断,今下之势当先取荥阳,又分兵下助卫将军攻颍川。届时二军汇合,留下将士固守荥阳、颍川,某再率大军北渡大河,兵临河内,与逆魏决战。”
“荥阳、颍川?”不解内情的汉军将校,若有所思消化王平的话语。
不过记载会议的内容的杜预,在王平说完之后,其实就已经明白了王平的深意。
黄河太长了,指望通过作战,占领城池,彻底地将河南、河北二地分开是不现实的。而王平的想法是通过占领军事要地,在一定范围内将河南、河北的战况分开。
如邓艾出兵颍川,实际上是希望吸引住豫、扬二州兵马,不让他们影响到河北的战场。而攻取荥阳,实际上是威逼兖州,同时也是搭建其保护洛阳的军事防线,从侧翼保护王平大军的粮道。
至于青、徐二州,作为东方大州,他们的军事行动大汉无法控制,他们想前往战场,也是不易。
夏侯霸思量少许,说道:“大将军,荥阳之重,逆魏不能不知,其有三千将士驻守荥阳城。且司马昭、王基河内军士驻扎平皋,我军若攻荥阳,其援军顺鸿沟水,便可抵达支援,不易攻取。”
王平微微一笑,说道:“司马昭、王基将士虽有三、四万之众,然河内与洛阳渡河甚多,且荥阳又需把守,其麾下兵力何能及也!”
顿了顿,王平吩咐说道:“霍弋、夏侯霸听令!”
“末将在!”
闻言,二人拱手出列应道。
王平站起身子,指着舆图,对二人说道:“洛阳北有邙山,你二人率五万军士多举旗帜于邙山之上,且兵临大汉,与孟津、平阴、河阳、五社渡口,造桥以作过河之势,吸引司马昭、王基率军西来。”
目前大汉主动进攻,利用自己兵多将广的优势,又趁魏军尚未来得及救援,通过声东击西,积极调动王基兵马,从而撕开魏军防线。当然即便司马昭、王基不动刀兵,霍弋、夏侯霸也可以假戏真做,渡过河内,逼皋。
“诺!”
“元宏何在?”
“末将在!”
王平手指下移,指到偃师南部的轩辕关,画圈说道:“我军在邙山羊装渡河之后,司马懿、王基二人必然西来。你且率万人精锐,从南面的轩辕关出洛阳,绕行京县,强攻荥阳,将其夺下。”
荥阳在洛阳之东,与虎牢关相隔不远。而轩辕关在洛阳之南,需要在绕嵩山转向东北,方可抵达荥阳。
王平让元宏从此进军的目的不难理解,虎牢关临近黄河,也靠皋,从此处出兵容易被发现,绕行轩辕关,反而有嵩山的掩护,不易被发现。而且攻占荥阳后,可大军可转而向北,渡过黄河,又避开了魏军严防死守的孟津等渡口。
“诺!”
元宏接过军令,应道。
“柳隐、黄崇何在?”王平又吩咐说道。
“末将在!”
一老一少起身出列,听候王平的军令。
“命你二人各领五千兵马,一部出广成关,攻取颍川西北部的梁县、父城、鲁阳等地;一部出轩辕关,向南而行,过阳城,破崿坂关,从颍川北部入境,取阳翟、颍阳、长社等地,协助卫将军攻取颍川。”
王平继续手指下移,在舆图上比画二人的出兵的路线,讲解给二人听。
“诺!”二人接过军令,应道。
颍川东、北、南三部靠近大汉边境,实际上的颍川犹如大汉嘴边上的一块肉,今下不过是把它吞下,整合边境线,方便与豫、扬二州的魏军对阵,又引荆湘兵马粮草北上洛阳而已。
待吩咐完后,王平环视众将,说道:“其余将士随平驻扎偃师,观三路兵马动向如何,随时支援。”
“诺!”
洛阳对大汉的帮助,在当下王平的用兵规划中显露无疑。其作为桥头堡,彻底为大汉打通前往中原的道路,其坐拥八关,又北靠黄河,道路交通连接河南、河北。配合荆州之兵可取河南,独自用兵亦可取河内为基,中原几乎毫无险阻可言,可见洛阳之重。
不过仅是针对强盛国家而言,若是国家衰弱,其拥有八关便是他的弱点,攻破洛阳甚易也。现在的大汉武力强盛,以洛阳可为桥头堡,但若是曹魏强盛,洛阳难以守卫。
……
此时的长安,刘禅颇是忧心忡忡。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先是他的司徒蒋琬病入膏肓,接着又是执掌御史台的董允也病倒了,现在需要有人顶上来,为朝廷做事。
“务伯,今下董卿患病,不知卿可接任其之职否?”刘禅问道。
杜恕摇了摇头,说道:“启禀陛下,臣恩信不及董大夫,今下用兵之际,恐难胜此重任。陛下需选贤才要臣以继任,方可使御史台督下有方。”
刘禅思索良久,问道:“益州刺史吕乂何如?”
杜恕沉吟少许,答道:“启禀陛下,吕益州为人俭朴,治政清廉,执法以刑,熟知科律,其可任也!”
吕乂也是两朝老臣,又是南阳人士,在大汉国内名声出众,刘禅曾多次赞扬过他的治理水平。让他接替董允执掌御史台,也是适合人选。
“善!”刘禅微微点头,吩咐说道:“快马入益州,诏吕乂入京,继任董卿御史台,让董卿归府好生养病。”
“敢问陛下,谁可任益州刺史当下?”杜恕问道。
顿了顿,刘禅思索说道:“南阳太守董恢,治郡有方,可为良吏,命其出任益州刺史。至于南阳太守,由尚书台挑选,上报继任。”
“诺!”侍从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