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澹定地道“臣现在忙碌的,都是太平府的事,新洲那边,只委托了长史杨士奇治理,听闻还不错,也开辟了不少至太平府的航线,有不少商贾往来。”
朱棣道“嗯,这也很好。你好生用命吧……”
张安世被这一番话,说的一头雾水,又不好多问,便正待要告辞。
却在此时,突有宦官道“陛下,文渊阁与各部尚书求见。”
朱棣皱眉起来“不是才见不久吗,怎的又来觐见?”
说着,便又道“叫进来说话吧。”
不多时,杨荣人等,便匆匆而来。
杨荣率先道“陛下,河南有紧急的奏疏。”
朱棣命亦失哈接过,打开一看,挑眉道“事情已经这样的严重,今岁是怎么了?竟这样的厉害。”
以往有灾情,都还好,可今年的情况,十分异常。
“陛下,情势严重,要防范于未然,当立即命户部派官抚问。”杨荣道。
朱棣看向夏原吉,沉吟着道“夏卿家,户部这边,可以拿出多少粮来赈济?”
夏原吉道“粮食是足够的,若是所征的民夫,用银子来付给的话,又可节省一大笔的银子,只是……现在灾情波及的,不只是河南,还有直隶北方各府,已经江西、湖广以及关中等地,波及如此之甚,若只是如寻常那般,只遣官抚问,只怕……”
夏原吉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牵涉的地方太大了,从淮河的水患,到河南等地的旱情,还有关中的蝗灾,若是以往,朝廷的办法很简单,河南出灾,户部派官去抚问,同时……调周边如关中、江南的粮去赈济。
可现在,附近都遭灾,就意味着,粮食需从千里甚至数千里地运送,这就牵涉到了各省,还有一旦生灾,就必定要诞生流民的问题。
可灾情牵涉太大,流民无论走到哪里,都无粮安置,时日一久,就要出大问题。
朱棣也不免忧心忡忡起来,便道“依卿而言,应该如何?”
夏原吉想了想道“各地的布政使,能力有限,需从朝廷,调拨大员,节制各处灾省,相机行事。”
朱棣点点头,道“这是正理。”
说着,朱棣道“夏卿去合适吗?”
夏原吉苦笑摇头道“非臣不敢往,实乃臣是户部尚书,这个节骨眼,更该坐镇户部。”
朱棣只好道“那么何人可往?”
夏原吉道“此人定需极得圣宠,受陛下信重,同时又要托付诸灾省节制大权,官位需在臣之上,才可节制住各省的布政使。”
朱棣便将目光落向了三个文渊阁大学士身上。
倒是胡广毫不犹豫地率先站了出来“臣……愿一试。”
胡广久在文渊阁,而且性情很好,无论是出身还是地位,都足以让各省的布政使,对他宾服。
朝廷是讲资历的,若是资历不够,人家就会对你阳奉阴违。
而胡广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最紧要的是,胡广的人品不错,若是像礼部尚书刘观那样的人品,朱棣是绝不敢派去的。
于是朱棣道“若如此,那么就要劳烦胡卿了。”
胡广拜下道“臣蒙圣恩,敢不尽力。”
朱棣道“加赐胡卿太子太师,授其专断之权,紧急往河南等地,协理制灾事宜,遇到任何的事,都可专断,到时奏报即可。”
胡广便叩首“谢恩。”
夏原吉见是胡广去,长舒了一口气。有胡广去干这事,那么灾民们就有救了。
只是下一刻,夏原吉又皱眉起来,道“至于直隶这边的灾情……”
他话说到了一半,张安世便站了出来,道“陛下,臣忝为右都督,理当赈济。”
朱棣很满意,便道“这样也好,既如此,就这般定下了。”
事情有了安排,众臣便准备告退。
张安世也没有继续留下来,和大家一并离开。
他快步往宫外走,人又年轻有活力,故而走在了最前面。
夏原吉却是急急忙忙地追上他,急声道“郡王殿下,且等一等。”
张安世只好驻足等他。
夏原吉道“河南等地的灾情最是严重,刻不容缓,直隶等府这边……”
张安世用一种一眼看穿的目光看着他道“你是担心我向你讨要粮食对吧。”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夏原吉尴尬地道“事有轻重缓急,某绝无私念。”
张安世也不啰嗦,干脆地道“你放心便是,这个我自己想办法,户部这边,先紧着要紧的地方。”
夏原吉听罢,暗暗舒了口气,不禁感慨道“郡王能受此圣恩,确实有过人之处。”
张安世道“不就是说我喜做冤大头吗?”
夏原吉道“殿下怎好这样说。”
张安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那依夏公而言,这叫什么?”
夏原吉想了想道“这叫顾全大局。”
张安世只笑了笑,没吭声。
夏原吉又道“不过殿下放心,到时其他诸省的灾情缓解,户部这边……”
张安世却是突的打断他道“我就担心胡公……”
夏原吉不解道“担心胡公什么?”
张安世道“担心胡公心善,反而要误了大事,你是户部尚书,还是看紧一些吧。”
夏原吉居然没有和张安世抬杠,却是认真地想了想道“理应不会,不过倒是多谢郡王殿下提醒。”
张安世没有多说什么,和夏原吉话别,心急火燎地去了。
其实直隶这边的灾情一直都有,不过郡王府这边,并没有过多的看重。
倒不是因为不在乎,而在于,现在直隶上上下下,多是太平府培养出来的官吏,而且钱粮还算充足,只要按部就班,对受灾之人进行安置,也就好了。
不过现在张安世要肩负整个直隶的灾情,情况还是不一样,当下,张安世命人召治理各府知府知县来见。
于是郡王府外,上百个知府和知县们,便纷沓而来。
这样热闹的场面,也算是别开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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