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走廊时的叫声，应该是用来和同伙沟通如何清洗我们尼鲁人，那哨音很长，中间的变调颇多，过度非常圆滑，起音低沉，尾音高亢。”杰小柯学着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他的口哨竟然惟妙惟肖，还真有些像布坎人的哨音。

“学得不错啊，杰小柯怎么也研究过这个？”格兰特奇怪，他一下来了兴趣。

“我父亲给当地的贵族养宠物鸟，我有时跟着帮忙，所以对鸟的哨声比较熟悉，其实鸟的叫声也包含着不同的意思呢，时间长了我对那一类叫声中的意思也有些领悟啦，哈哈！但是……”杰小柯脸色又一正，露出迷惑的神情，“但是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

“什么事？”

“每次有咱们尼鲁人惨叫也就是他们被杀时，那些哨声也会出现，很锐利！很短促！就是那些正在杀人的湖蓝色的家伙发出来的哨音，他们应该就是军事情报里提到的布坎人对吧？”

“是，发出哨声的是布坎人。”

“那哨音就是布坎语没错咯，”杰小柯对格兰特比比划划道：“大人，您想象一下，如果是我们杀人，在要下刀的最凶残的一瞬间，我们有可能说的是什么？”

格兰特眼睛转了转，这件事开始有意思起来，眼前的这个青年还蛮富于思考和研究的嘛！

“我们无外乎会叫喊杀了你！去死吧！对吧？如果是军队的军兵，也许会喊杀！也就这么几句话，而且绝对是一种意思的。可是，让我非常不解的是，我前前后后已经听到了几十句这时的布坎哨声，竟然没有一句是一样的！大人，我敢肯定那些杀人时的短促哨声都是不同的！绝对不同！大人，您不觉得奇怪吗？只是一句要弄死敌人的狠话而已，为什么每次都不一样呢？”

格兰特轻轻用手指敲击着窗沿儿，他之前在帝都就已对异族语言进行了大量的资料准备，现在听到杰小柯提供的新情报，不由得也非常想解开异族语言的迷题。但是，左思右想，在国学院和王族秘密图书馆看到的那些古语书籍里，竟都没有一种语意多种发音的情况出现。

“杰小柯。”

“是，大人。”

“一会到了难民营，你去再找几个帮手，大家一起去把难民营里那些遇到过蓝岛人的人都找到我面前！你告诉那些难民，配合得好，每人给一个金币。对了，最好是能像你一样说得清的，我要收集异族的语言资料1

“天呐！一天一个金币？给那些难民？那些难民得跳起来跪到您面前1

“哼，告诉他们，要是敢为了贪财来欺骗于我，国法治罪！我是国王直属的公干大臣，地方大员都得听我的，治他们的罪简单得很！杰小柯，”格兰特指了指车座下面，继续道：“我这次带了不少钱，就在这车厢里，你看着花。事情办的好，我再保你去帝都当官1

“不不不，多谢大人美意，我不图进都城当官，”杰小柯头摇得像波浪鼓，“我只希望真的帮到大人破译敌人的语言！如果真弄懂了那些蓝色恶魔的语言，相信我们尼鲁的军队就能破译和截获他们的军事信息，继而击破他们！给我们的同族报仇。打败敌人，尽一份力，这是我唯一想做的。”

“随你吧，总之我交待的事要好好去做。”

“是，大人。”杰小柯清爽一笑。

看着眼前的单纯青年，格兰特一阵感慨──果然，乡下的年轻人要朴实得多！

最开始格兰特决定不留在巨大城墙而是来难民营，一来是因为想远离那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二来是想躲躲那咄咄逼人的布里奇斯。但现在杰小柯的话引发了格兰特对蓝岛人语言的兴趣，格兰特决定，既然来到了难民营，莫不如真的去研究研究蓝岛人的语言，也好回帝都交差，再有，如果真成功破译了蓝岛人的语言也算自己大功一件，好在以后比拼政绩、夺路升迁之时多些筹码。

格兰特这次上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上百名难民被叫到格兰特的住所。无数次令人口干舌燥的盘问，无数次强人所难的让难民学一下布坎的哨音语，连哄带骗，连蒙带吓，在杰小柯的帮助下，格兰特搞到了关于许多蓝岛人语言的情报。

格兰特带走了钦天署的马车，带着杰小柯忙的不亦乐乎的同时，却把马休一个人扔在了巨大城墙。

后来布里奇斯去忙军务不再见马休了，只有奥斯卡每天陪都会他吃喝，当马休问奥斯卡汤尼案时，奥斯卡都是笑嘻嘻地顾左右言其它，胡乱应付马休。最后，马休被逼得实在没辙，辞别了奥斯卡，又向军部要了辆车，自己去案发地找汤尼案的线索去了。

“不知死活的犟种！尽拿着鸡毛当他妈令箭1奥斯卡送走他后，冲着马车的背影吐了口粘痰。

尼鲁历372年4月8日，晚，月朗星希

格兰特透过住所的窗户凝视着夜空──夜空深蓝依旧，天空中那些小星星仿佛刚从银河里洗过澡似的，亮晶晶的，像在镶嵌在深色丝绒般的天幕上的无数珍珠。

代表蓝岛的客星，星亮度依旧很高。

突然，它爆闪了一下。

“咦，杰小柯你过来看看客星，它好像有变化……”没人回应，格兰特回头，看到杰小柯已经趴在桌子上晚着了，桌上的资料足有两足来高，这是五天来二人工作的结晶。

格兰特看看座钟，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他摇了摇头，叫醒了杰小柯让他去床上睡，自己也回到旁边的床上对付一下──这里是难民营，条件有限，两人在公家的驿馆租了一个大房间，两张桌两张床，吃、注工作都在一起，虽然不算豪华，却也干净卫生。

“这个小青年还不错，有责任心还有能力，以后弄回帝都给我当帮手好了。”格兰特盘算了一会，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巨大城墙某处城门，灯水通明，军兵两班倒换休息，总有一半的军力处于备战状态。

马休走下马车，环顾四周，只见虽然是黑夜，这里却人喊马嘶，人流涌动，真的是一副紧张的戒备情景。

“盖伦大人在哪？”马休问向一名军官，军官看到他王庭署的高级官服后马上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回这位大人！他正在城墙之上检查部队情况。”

“带我见他。”

“是1

不多时，马休便在城墙之上见到了盖伦──去年的春天，帝国召开了重大事件应对联席委员会，当时的军机署还归属内政院并没分裂出去，时任军机署情报监监副的盖伦，为一百多名联席会委员介绍了外来大陆蓝岛的情况，解密了1800年前异族大陆冲击本大陆，猪人攻击徐西亚特王朝的重大历史事件！那个时候马休也在场，所以他知道盖伦的模样，尽管城墙上众多军兵排列，许多军官走动，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盖伦。

“是盖伦大人吗？”

作战桌旁边看着地图的几名高级军官都转过头来看着马休，篝火、油灯、火把城墙上照得跟白昼一般，马休风尘仆仆，那些火光也把它宽大脑门映得油亮。

“……我就是盖伦，这位大人有事吗？”一名三十多岁，表情严肃、外貌俊朗的高级军长抬头道。

“阁下，我是王庭署马休，我有事想找您谈谈，方便吗？”

众军官都瞪着马休，眼神里满是对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的嗔怪──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用些闲事来烦盖伦！？

“可以，但您要稍等，今天军务特别忙，我睡觉之前会抽出时间跟您交谈。”

“多谢，那我在这里等。”马休言罢，在众军官注视下自顾自来到墙头，向下面看去，下面早有军兵燃起连排的巨大火堆，把城下也照得非常明亮。

“这傻子是谁？”一名军官悄声道。

“看样子是王庭署的，似乎是来找麻烦的1另一人道。

“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找事？找机会把他从墙边儿推下去吧1

“不得造次1盖伦眉头一皱，心中道了一声该来的迟早会来，倒底还是让钦差大臣摸到这里来了……盖伦强行扭转心神，对众军官道：“今天又有三个城门发现了云中大鸟！战争绝对是一触即发，快研究怎么布署吧……”

为了让盖伦离开钦差的视线让他远离被惩处的危险，布里奇斯特意把他调到了另外一个城门，让他做为副官帮忙防御城门。其实这里原来就有军副级别的高等军官负总责，但盖伦到来后，凭着自已过硬的军事素养、高超的指挥能力、踏实认真的态度赢得了大家的盛誉，他比那些靠关系上来的军官强得不上一点半点！现在，那负责的军官也以盖伦的话为准，全听他的，这即是给了布里奇斯的面子，又说明盖伦确实有本领──对的就是对的，你是没法去反驳，超过别人一大截的话，别人只有羡慕佩服的份儿，自古皆是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