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斯汀道了一声是，便开始讲述华纳死亡的过程。

前天的傍晚，有人看到华纳直到傍晚才回自己在乡下租住的院落，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似乎心情跌落谷底──王庭署新旧交替的政治斗争中，为了彻底清洗失败者的余党，专人有人雇佣了一些地痞流氓和雇佣兵，去迫害那些无法明面清理掉的贵族。被这些家伙盯着榜上有名的落迫贵族，不许经商、不许为官、不许典当，一旦变卖家业或文物马上被抢走充公，用这些人的话来说，就是让这些落迫的贵族生死如死像狗一样的活着，直到被迫害自杀。爱尔丽斯的远房舅舅海顿正是站错了队伍所以成了被斗争对象，现在身陷囹圄只等组织罪名后被处死，华纳和爱尔丽斯因此受到了牵连被那些清洗者上榜。

从这些清洗者内容打听到了消息，说盯上华纳的是一个叫“黑狗”的雇佣兵团伙，听说是清洗者中最厉害的一伙人。华纳的小医馆始终开不起来就是他们搞乱，华纳在帝都向朋友借钱筹备了小医馆，在要开张的前一天他们冲进去砸了店，抢了药品。华纳惧怕这些人，自认惹不起的他带着爱尔丽斯躲到了十公里开外的一个小乡镇，连赊连借勉强又在乡里开了个超小型的医馆，正要开张，那些黑狗又跑来砸抢。这一次之后，华纳地再没有了翻身的本钱，他没有任何能量去弄什么医馆了，所有的人脉全用完了，能借的他都借完了，夫妻二人本就艰苦飘摇的生活立马断了炊。

不过有邻居看到，他们的租房当晚是冒出了炊烟的，这证明当天晚上他们在家做过晚饭──是番茄豌豆汤和面包，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粮食。有个收衣服的领居大婶还看到华纳咽着口水跑进屋里……然后就听到了他的惨叫。

邻居们说：他们冲进去时看到，爱尔丽斯的尸体平躺在阴冷的地面上，煞白的脖子上是紫青色的勒痕，屋梁上有一条上吊用的绳子。华纳跪在地上抱着爱尔丽斯的尸体，手里攥着一些女人的衣物，那些衣物上面有大片的血迹和焦黄的斑，然后华纳放下尸体，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挤开人群就出去了。

当天晚上八点，有人看到华纳出现在十几公里开外的皇宫南门，他报名要见直管此处的阿里克斯营长，未果，他便向阿里克斯手下的一名队长借了一把制式军剑和一头骡子，之后有目击者说他原路返回了──他穿着只有庭官儿才会穿的白色衬衫，下身却是粗布裤，光着脚，骑在骡子上又拿把剑，人们都好奇地去看他，所以目击者非常多。

他后来回到了居住的小乡镇，直接来到乡治安所营房，据营房卖情报的民兵说，他们看到有个穿白衬衫粗布裤的年轻男子骑在骡子上，不停在营房外叫骂，然后暂住在营房里的“黑狗”雇佣兵们走出来，哈哈嘲笑着骂那年轻人是乌龟，还说了很多关于他老婆的难听的话。他们让民兵把开营门放那年轻人进来，还说有仇不怕报，倒要看看这小子几个胆。

营房里还有其它组织的雇佣兵，他们认出了华纳，他们在院子里看到，那些平时连他们都不愿招惹的臭名昭著的“黑狗”们把那骑骡子的华纳耍得团团乱转，他们像做游戏一样围着他乱窜，不停地出言羞侮，华纳在骡子上一剑都没砍到敌人。最后来，“黑狗”们玩腻了，就把骡子刺死了，华纳摔了下来，“黑狗”里有个大胖子走上前去想小便在他身上，华纳用剑划伤了大胖子的腿，那大胖子马上变了脸，用剑把华纳钉在地上。剑拔出来后，华纳想爬出门去，大胖子跟了几步上前把他头颅砍下，拎在手里啐了一口就把人头扔出了墙外。

本地的民兵惹不起这些凶残的雇佣兵，等这些凶神恶煞走后他们给华纳收了尸，有知道华纳住哪儿的，第二天一早就把尸体送回去，和爱尔丽斯的尸体并排放在地上。几个好心的邻居凑了点钱，请了位木匠，给他俩打具棺椁，想把他们就近埋了，没想到棺材没做好呢贾斯汀带着“红宝石”就找上门来，略一询问后就把尸体都抢走了。

“我还花重金从黑狗内部买来了消息，”贾斯汀一脸严肃道：“据他说同，华纳的妻子爱尔丽斯当天一早就去了治安所营房，她找到他们，说想要回被抢走的药品，黑狗们就骗她去后院来取，他们在一间屋子里按住了她，参与者有十几个人。那黑狗还嘲笑了我的人，说爱尔丽斯从早上就嚎哭到下午才放走，全院子都能听到叫声，说我们为了这种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的事花了冤枉钱。我的人没理会他，反而给他加了钱，于是就套出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和参与者的详尽名单。”

之后，贾斯汀又开始回头讲述华纳在几个月前落魄潦倒的生活，讲得非常细致，还拿出了几份名单，上面有谁曾经帮助过华纳，谁借过他什么物品、药材、钱财，以及谁拒绝过向他伸出援手。

格兰特、马休、阿里克斯三人听完贾斯汀的话相互对视，不知道什么时候，阿里克斯他森然道：“我不在的时候我的手下曾见到了华纳，可那个混蛋竟没把钱借给他！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如果那时给他一箱金币，我想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阿里克斯睁开了眼，一双凶狠的三角眼。

“哼！他还找到了西奥多！西奥多根本没见他！只给了他一枚金币1格兰特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其实给他钱也没有用，还是会被抢走。那些地痞流氓雇佣兵都是王庭署招揽的，这种半官半匪的行为都是露易丝大人授意的，我只是耳闻过署里有人负责这事，只是没想到这个叫黑狗的雇佣兵组织做的如何凶残！真闻所未闻1马休擦了擦眼泪，痛苦道：“格兰特阁下，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格兰特把牙咬得格崩崩响，一字字道：“血债血偿1

“看到了下面的空场了吗？”格兰特站起来，踱到阳台，看着下面道：“我要把这里变成刑场！我要在这里行刑三天！我要抓住凶手的父母、妻子、子女、兄弟姐妹！让那些行凶者亲眼看到自己此生至爱的人因为自己犯下的罪而被残忍折磨！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和绝望之中慢慢地堕入炼狱1

啪啪啪！阿里克斯微笑着鼓起掌来。

马休有些错愕地看着阿里克斯，终于猛地站了起来：“我反对！格兰特阁下您疯了吗！就算是杀人偿命也要由帝国的律法部门来判罚和执行我们凭什么动私刑！？就算是血债血偿您有什么权力殃及他们的家人！？他们总是无辜的！我反对！！1

刚说完，马休就看到阿里克斯和格兰特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华纳和爱尔丽斯，也是无辜的。”格兰特的声音飘落过来。

马休一噎，正要再辨，格兰特又道：“而且不是私刑，你帮我去陛下那里一起请求，由我们职掌断案和判罚大权，公事公办的血债血偿。”

马休愕然，一时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同样的残忍只要换个公务的外皮竟然就能变成合理的！而且这种变化符合实际客观存在不由他不信！

“好啦好啦，马休大人，快去请求陛下吧，随便成立个什么调查组，让你我掌权，让阿里克斯大人为我们护航。您快去吧！我要和阿里克斯大人聊些别的事。”格兰特冲马休挥了挥手，马休有些愤闷，独自先行离开了。

格兰特又让贾斯汀在门外等着，屋里只剩下阿里克斯和他自己。“阿里克斯，贾斯汀说杀害华纳的那些雇佣兵身手很厉害！你能应付吗？帮我杀他们需要多少钱？”格兰特坐在阿里克斯对面盯着他道。

“多少钱？”阿里克斯伸了个懒腰，“那要动过手才能确定难度，之后我会你告诉你我要多少钱，我要多少你给多少就是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格兰特本来死人一样的眼神一亮。

“除了钱。还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我要杀的不仅仅是凶手，我还要把整个黑狗都灭了！说实话，黑狗们都是高手！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所以做这件事需要很多人，而且只能公开借着国王陛下的王命去做，所以你需要去陛下那里借兵，你手下那个贾斯汀应该能带出半个团来，而我这边亲卫兵团再出半个营，把他们的老巢围住，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格兰特眯了眯眼，点头：“我尽全力去做！在这里我先答应你！继续说1

“第二，华纳和他老婆挺可怜的，”阿里克斯捋了捋棕色的柔顺短发闪亮，道：“把他们葬在你那失火的老房子吧，就是我上次帮你埋皇后的那个院子，我觉得那里很宁静，埋华纳的话我心里会好受些。”

“哼，你也开始多愁善感了吗？”格兰特嗤笑地看着亦真亦假的阿里克斯，点头道：“这个完全可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