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一眼就瞄到人群里有个凸额头的庭官正在往前挤，是马休！

“我捐！！1格兰特在后排踮着脚，左右扬着手，安静的场所里他的声音很清晰，所有人都在看他，马休也停在那看着格兰特。

人们让出路，格兰特快速挤到前排，对盖伦练达一笑，正色朗声道：“盖伦大人所言极是！帝国危难之际！将士前方杀敌！幸好天佑尼鲁，让我国有此神物克敌！诸位大人1格兰特双臂高振，回身对近千庭官高喊：“此时不捐！更待何时！！？”

他高举一个手指，“一万金币！我格兰特，捐一万！我不怕倾家荡产！我捐一万1

啪啪啪。

掌声响起，尼鲁十四世和盖伦开始鼓掌，众庭官也只好跟着鼓掌，格兰特顾盼神飞，趾高气扬地回归人群，不少官员看着格兰特，眼神里快射出火来，狠不能大骂他“鸡贼”。

人群中也有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是个盖伦主张，国王默认的募捐局，必须要捐也非捐不可！既然如此，相当于给国王做马前卒，响应了国王的号召国王自然会器重，自然会高看一眼，如此一来抢个头捐，其实是失小得大。

问题的关键是，第一个捐，捐多少！？前面没有借鉴，捐多了，其他官员会骂，自己肉痛，还会暴露自己有灰色收入。捐少了，拿不出手，反而丢人。但是，相当多的人在想头捐而苦苦思考该捐多少时，格兰特先拔了头筹。一万，对准二级官员来说不多不少，有自己的俸禄，有国王的奖励，加上一点点自己的储蓄，差不多是格兰特能在明面上露出来的全款财富，所以说，格兰特反应还是快众人一拍。

开始有第二个，第三个官员开始捐款，人们排起长队，在几个记账军官处报出捐款额，承诺准时把金币送到军部。马休没抢上第一，后来才排到他，格兰特支愣耳朵听着，马休小声报道：“我捐六百四十个金币。”

格兰特心中冷哼一声，又呷了口酒。

“格兰特大人1

听到有人叫自己，格兰特抬头，见盖伦带着几个人挤到自己跟前。

“盖伦大人，不用亲自督捐？”格兰特练达一笑，面对帝国准一级官员，他这个准二级也不得不谦逊些。

“有手下做，不需要我，我是来谢谢您的。”

格兰特含笑客气，盖伦拿酒杯和格兰特碰了一下，“第一，谢您起了高调，捐了一万，开了好头儿，我看后面的官员们捐得也不少，如果最开始只有几百那可麻烦了。第二，谢您的豪言壮语，不管真的还是假的。”

盖伦说完一饮而尽，格兰特看着他，嘎巴嘎巴嘴，实在没法接他这个话，只好一仰脖儿，把苦涩滋味用酒冲到肚里。

“呃……陛下好像在叫您，盖伦大人。”格兰特注意到高阶上的尼鲁十四世冲自己直摆手，那意思是让他叫盖伦。盖伦经提醒回头，一看果然，连忙带人快速上了高阶，到王椅前接受国王的耳提面命。虽然听不清，但格兰特看到尼鲁十四世面带愠色，对盖伦颐指气使时而还比划着门口，看意思是让他快点收完捐款赶紧离开，好像在责怪他打扰了新年会的气氛。

该！

格兰特又从侍者盘中拿了杯果汁，喝下肚子，一阵清爽。

“火气不小嘛，盖伦1

独眼盖伦带着一众军官刚要离开帝殿，忽然在侧门处被一群人叫住，盖伦甩眼一看，这群人也同样是高阶军官，叫自己名字的正是当下军机院院长，也是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大卫。

“盖伦，你刚刚晋升，我还没来得及当面恭喜，不过之前陛下找我谈过此事，在对你的情况进行了了解时我可是没少夸赞你的战绩！盖伦，你之前只是二流官员，现在却是军机院名副其实的第二人，你还年轻，刚得势，不要那么多傲气。既然陛下提任了你，那你我就精诚合作，相信能为帝国立下不世之功。”大卫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侃侃而谈，边说边友好地伸出手来。

盖伦握住了他的手，端详着上司的脸，突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筹了一千万，你，不许动一个子儿1

大卫表情马上僵硬，想抽手，却觉得对方手上力量传来，如铁钳般箍住自己的手，竟不能挣脱，手上马上又痛又紧，他的脸上立刻渗出了汗。

“盖伦！不得无理1

“你干什么！？”

“盖伦你竟如此！？”

大卫身后，本就站着帝都、金、黄、银、灰、白、牙七省军部指挥长，见主子受侮，他们拥上前来，作势要打。可盖伦这边又哪里是吃醋的？他身后那个叫“老鬼”的副官马上带着几名强壮的年轻军官拥上来，双方怒目对视，剑拔弩张，打斗一触即发。不过，盖伦这边儿的人处于强势，虽然那些年轻军官官职没有对面的高，可他们身边都散发着杀伐之气──那是一种近期内在战场上经了生死的军人身上才会具有的死亡气息，他们的眼神在杀人。再看大卫这边，明显都是中老年官员，善玩权术，久离战场，气势自然要弱些。

“我和院长说话，轮得到你们掺言吗？”盖伦独眼环视，冷道。

这时，七位指挥长中，有人叫来自己的卫兵帮着撑场面，几名穿轻甲佩军剑的高手站在大卫他们身后。盖伦一见，气不打一处来，脸更阴骘，手上再加力，大卫的手掌被握得嘎巴嘎巴直响，简直要被分筋错骨一般。刚来的那几名佩剑的卫兵就要拨剑冲上来，但被几名指挥长把剑生生地按了回去，几个老家伙压低了声音喝骂：“你们疯了！？”

“怎么？怕死了？”盖伦冷笑，身后的一众年轻军官哄笑着嘲讽，全露出悍不畏死的表情。

“奥斯卡，你还要在地边站多久？”

奥斯卡闻言，悻悻地从大卫这边绕出来，站在盖伦身后。

“吉米，你在白省老家呆得可好？过来！！1盖伦又喝道。

白省指挥长吉米，垂头丧脑，极不情愿地迈来步，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刚才的阵营，也站在了盖伦身边。

盖伦邪笑着，把大卫的手捏着格吱直响：“其他省的各位指挥长大人，我盖伦没妨碍到你们，但如果你们想跟我玩玩……可以！暗杀也好，玩权术也罢，我等着你们！不过记住，跟我斗，我就让你们出现在巨大城墙北五门督战，那是战争的最前线，你们自己去面对蓝岛人吧1

剩下的指挥长们哑然──想到盖伦得势后如此居功自傲目中无人。但以目前情况来看，军中除了这盖伦，还真就没人守得住巨大城墙，这家伙狂得有一定资本。

“几位大人好兴致，新年会上还在研究军务吗？”一名凸额头的文官凑了上来。

“王庭署马休？这丧门星1有人低呼，看来马休长时间抓高级官员腐败痛脚，得了个不好的名声。

“你来干什么？”有指挥长问。

“军机院早晚也要全面清洗检查，我提前了解下情况。”马休笑着，站到盖伦身边。这一回，大卫身后那些人明显都后退了半步！跟盖伦斗气只是权力之争，跟马休扯上关系可是彻底的身败名裂，轻则入狱，重则绞死！

音乐飘扬，正厅的几百官员正在翩翩起舞，没人注意到侧门这里有场争斗。

静了一会，盖伦探脸问大卫：“我筹的一千万，用于扩建神雷工厂，你，不许动一个子儿！听懂了吗？”

大卫痛苦地点了点头。盖伦猛一甩手，松开了他，微笑着慢慢倒退，一边退，一边用手点指几人，最后带着自己人从帝殿侧门扬长而去。

德不配位，必有灾祸！古人诚不欺我！大卫心中大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