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厉喝从白罴的脑袋上传来。
一袭绿袍映入申小甲和陌春风的眼帘。
申小甲循声看向端坐在白罴脑袋上睥睨四方的绿袍儿,面皮抽动几下,嘀咕道,“小爷就知道你要装逼,可就是没想到你这么能装,居然连国宝都搬出来了,难怪不让小黑靠近营地,这是怕撞出场方式啊!”
陌春风冷笑一声,摘下腰间的古铜唢呐,双眸中紫光一闪,对着白罴吹奏两段怪异的小调,而后缓缓抬起右手,比了一个坐下的手势。
只见原本恶狠狠的白罴目光突地柔和了许多,竟真的匍匐下来,趴在陌春风的脚边,像一只小狗一样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了舔陌春风的手掌,极尽乖巧。
申小甲满脸戏谑地盯着坐在白罴脑袋上的绿袍儿,嗤笑道,“晏齐,你从哪儿搞来的这大熊猫,怎么这么听春风的话?”
晏齐顿时涨红了脸,撕扯几下白罴的皮毛,见其仍旧没有回心转意,随即抡起拳头猛地砸在白罴脑袋上,气恼道,“你是皮毛有毛病,黑白混杂……又不是眼睛有毛病,怎么认不清谁才是你的主人吗?”
白罴一吃痛,惨叫一声,奋力地甩了甩头,将脑袋上的晏齐抛飞半空,而后一巴掌扇出,正正地拍打在晏齐身上。
咚!晏齐顿时被拍飞出去,沉沉地撞在一面大鼓中心。
申小甲一只手指着狼狈地从地上爬出来的晏齐,一只手捧着肚子,大笑道,“绿袍儿,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改修炼法门了,之前明明是撞树,现在为何换成撞大鼓了,真当自己是棒槌啊!”
晏齐恼羞成怒地干嚎一声,高喝道,“弓箭手,刀斧手何在!”
刷刷刷!霎时间,无数弓弦声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出,以三人一熊为中心,四周黑压压地围满了镇北军将士,拉弓的拉弓,拔刀的拔刀,举斧的举斧,俱是一脸冷峻。
营地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紧张,似乎下一刻战斗便要发生。
申小甲扫了一眼左右蓄势待发的羽箭和刀斧,表情怪异地盯着晏齐道,“绿袍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齐耸着肩膀狞笑道,“我记得你以前讲过一个故事,大概内容是原本要好的两个朋友,一位后来成了高傲的将军,一位仍旧是籍籍无名的小子,后来那无名小子想去投奔昔日好友,却被那名将军砍了脑袋……理由很简单,因为无名小子知道将军的弱点,而将军不允许自己有弱点!”
陌春风轻咳一声,忽然道,“但现实是……小甲如今是将军,所以你是想要让他砍下你的脑袋吗?”
申小甲摆摆手,谦逊道,“瞎说什么大实话,也就是正二品的武安将军,外加区区侯爵而已,不值一提……即便我将来位极人臣,也不会砍你们脑袋玩的。不过,你这番算是以下犯上了,赶紧跪下来跟本将军磕头认错吧,否则朋友都没得做!”
晏齐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鼻孔朝天道,“一个小小的武安将军,一个郡县的侯爵,也好意思说出来……摊牌了,不装了,本公子而今乃镇北军先锋营左将军,从一品!论官职比你大,你该跟本公子跪下磕头才是!至于爵位嘛,家父朱怀仁乃大庆一等公爵,还是开国公爵,将来这越国公的称号迟早是要传给本公子的,远不是你一个郡侯能比拟的!”
“你爹是朱怀仁?”申小甲和陌春风皆是一惊,瞪大眼睛地看着晏齐,异口同声道。
晏齐揉了揉鼻子,一脸傲娇地看向申小甲道,“东西可以乱吃,老子不能乱认……我不是给你虎符了吗,你应该猜得到才是啊!”
“我以为你只是某个副将之子,或者是什么主簿军师之子……”申小甲咧咧嘴道,“毕竟镇北大将军一向的风评都是不近女色,很多人都说他可能不喜欢女人。”
“我爹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不喜欢那些庸俗的女人,”晏齐脸色忽地黯然道,“他很早就和我娘相识了,从此眼里再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申小甲脑海中又浮现出老板娘晏燕的模样,顿时也不禁有些伤感起来,轻叹道,“我离开月城前又让人在断肠崖寻找了几次,还是一无所获。”
晏齐满脸忧郁道,“断肠崖我比你熟,要是能找到,我早就找到她了……”
陌春风拍了拍晏齐的肩膀,宽慰道,“没找到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好消息,这说明老板娘很可能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和咱们再相见的。”
晏齐脸上的阴郁顿时散去,洒然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先不聊这个了,”扭头看向申小甲,眉毛微微一扬,“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过来吗?”
申小甲环顾四周的镇北军将士,眨了眨眼睛道,“逞威风?”
晏齐挥挥手斥退四周的刀斧手和弓箭手,摇摇头道,“我有那么骚包吗……这些人都是我爹准备的,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当然了,不是我信不过你们,主要是我爹比较多疑,待会儿你们见到他就明白了。”
陌春风转动几下唢呐,将其收回腰间,不咸不淡道,“这么说来,那就是你爹想见我们?”
晏齐点了点头,指了指申小甲道,“他主要是想见你,顺带我也想和你们小小叙旧一番……”攀着申小甲和陌春风的肩膀,踏步走向一顶宽大的黑色营帐,“鸿门宴已经备下,别让我爹等得太久,咱们边吃边聊,二位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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