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建章似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稍稍停了一下,对着魏定邦招招手道,「魏兄,快跑啊!我请的高手还有半炷香才到,一勺难敌十刀,咱们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魏定邦表情僵硬地看着安建章说完这句又开始拼命狂奔,回头望了望那些越来越近的银甲卫兵,立时吓得六魂皆冒,也拖着死沉死沉的身子迈步逃向巷尾,谁料刚跑出十几丈,却被不知道哪来的棍子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倒下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
十把钢刀的寒光骤然亮起!
还未重新爬起来的魏定邦只觉得后脖子凉飕飕,几乎已经预见自己脑袋掉落地面的场景,撕心裂肺大喊道,「救命呐!杀人呐!谁要是救本公子一命,赏银一万两!」
那些银甲卫兵并未阻止魏定邦呼救,满脸戏谑地大笑着,不紧不慢地挥着钢刀。
「一万两?这买卖做得!」
在钢刀距离魏定邦的脖子只剩下半尺的时候,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忽地在巷子里荡开。
紧接着,那十把钢刀便如同陷入泥沼一般,再难下落分毫。
魏定邦面色发白地回头一瞧,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银发少女,抱着一口朱漆木箱站在自己身后,一股无形的气场自少女体内喷薄而出,撑在二人头顶上方,拦下了那些钢刀。
少女脸上挂着略微拘谨的笑容,眨了眨眼睛道,「小胖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救你一命,你就支付一万两银子?」
魏定邦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诺道,「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诺,当抵千金……一千两黄金,正好是一万两白银!」
银发少女甜甜一笑,周身散发的气息陡然狂暴起来,双眼黑光一闪,「这买卖我接下了!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能要走你的性命,连你自己都不行!」
话音一落,那些钢刀遽然裂开,然后化作无数宛如雨滴的碎片,随风飘洒,穿透那些银甲卫兵的身体,在巷子的墙壁上,溅出满墙红梅!
魏定邦满脸骇然地看着这一切,正要说几句感激的话,忽地听见少女抱着的那口箱子微微动了一下,传出几声呜咽之音,顿时吓了一大跳,伸出右手食指,颤抖道,「那里面装的是个人?」
银发少女笑眯眯地嗯了一声,「要不是这箱子只够装一个人,把你也塞进去是最方便的,也是最安全的……」
魏定邦想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挤在那个箱子里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道,「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安全了,多谢姑娘搭救……待我回府后,必定让人将银子给您送来!」
说完这句,魏定邦便匆匆地退向巷尾,却又很快地停了下来。
因为巷尾忽然飘来一阵清风,一个同样身穿白衣,满头银发的少年站在了那里,面色阴沉如水,像是谁欠了他一万两银子似的。
不用想!人家肯定是兄妹,肯定是一起出来搭档接单的!魏定邦满脸愁苦地看着那位银发少年,语气诚恳道,「兄弟,我现在身上真没银子,但我绝不反悔,该给你们的银子,一定会双手如数奉上!」
银发少年摘下腰间的黄铜唢呐,冷冷道,「箱子……」
魏定邦以为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耷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行行行,我懂,我自己来……」随后拾捡起地上一根木棍,狠狠地敲向自己额头,眼冒金星道,「我老爹是当朝左相,麻烦找个好看的箱子装我……他老人家很爱面子!」
银发少年看着直挺挺倒下去的魏定邦,面色古怪道,「老姐,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你怎么又和左相的儿子勾搭上,事
情越搞越复杂,这叫我很难办呐!」
银发少女将手中的箱子放在地上,取下悬在后腰的棒槌,撅着嘴道,「难拌就不要拌,用我这个小棍子搅搅也行!陌春风,你这个搅屎棍一而再,再而三坏我好事,今天不好好敲打敲打你,怕是你都快忘了咱们家谁才是家长!」
陌春风一拍额头,无奈道,「老姐,别闹了!你又打不过我,赶紧把箱子交出来,里面的人很重要,不能有一点闪失!」
陌春雨眼珠子一转,瞟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魏定邦,问道,「有这小胖子值钱吗?」
「比这货值钱多了……你知道里面那位是谁吗?」
「总不会是皇帝吧!」
「答对了,还就是皇帝!」
「啊?这么说来,现在宫里的那个是冒牌货?」
「算是高仿吧……不对,怎么我一说,你就相信了,这不像平时的你啊!」
「不知道了吧,昨晚我也进宫了的,本想抓个御医帮我解毒,结果看见了你和那该死的臭小子……」
陌春风忽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用黄铜唢呐的刚刃指着陌春雨道,「呐呐呐!你可别打什么鬼主意啊,是要出大事的!」
陌春雨嘿嘿嘿地笑着,指了指地上的魏定邦,淡淡道,「弟弟,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吗?不如我们今天再玩一次好不好,你背着那小胖子,我扛着这箱子,谁先跑到终点,谁就赢了!」
陌春风快速摇了几下脑袋,「不要,我拒绝!想都不要想,我是绝对不可能陪你发疯的……」一抬眼,却发现陌春雨忽地将棒槌砸向自己,抱起箱子蹿上了巷子旁侧的屋顶,当即一挥手,用黄铜唢呐格挡棒槌,恨声道,「发什么癫,人家坑爹你坑弟……跑错了,皇宫在北边!」
棒槌横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重新落回陌春雨手中。
陌春雨歪着脑袋看了看不远处的宣武门,呵呵笑道,「还想骗我,门都有了……果然是高门大户啊,这一票赚大发了!奔跑吧,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