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如见如来(1 / 1)

说话间,五姐妹的面上都露出些许凄色。

顾湘翻出杯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姜茶暖暖身。

“咱们今日在这等地处相逢,怕不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本是陌生人,过后也难再遇,你们要是心里堵得慌,不如同我说说。”

顾湘轻声道,“就是以后还想着投湖,至少也有个外人能知道些你们的事,总不至于死得那么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五姐妹瑟缩着坐在石头上。

湖面波光荡漾,月色深深。

这几个人里,素萍年纪最大,也最善谈,盯着素荷把最小的,也就是刚想投湖的素梅照顾好,叹道:“同是落难至此,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到了如今这份上,都不知明日能不能继续活,她们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洪洞山的山寨很大,地形特别复杂,贾四海别的本事没有,笼络手下人到是在行,整个山寨里有一大半都是他的死忠,有些人和他有些仇怨,可也只能忍气吞声,就没一个人敢和他对着干。”

“我们姐妹想了很多法子,始终找不到机会逃走,前阵子终于让我们等到了一点希望。”

“当时山上来了个人,我们也不知是什么人,只知道是从忻州那边来的,他来了以后贾四海就频频带人下山,很多时候山上只留下些土匪的家眷,防守看起来比起以前疏忽得多。”

“贾四海看起来挺激动,都不大关注寨子里的事,只一门心思盯着外头,连回了房里都是闷头睡觉,没心思折腾我们姐妹。”

“当时我就知道,这可能是我们唯一逃出虎口的机会。”

“我们姐妹被抢上山已三年有余,这三年我们都非常小心,不敢流露出半点心思。”

“当年,我们几个刚被抢到山上,心里是又怕又怒,尤其是我,从小就性子火爆,一门心思想跑……可就是我们准备跑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晚上,贾四海就让人把我们都带到了聚义堂去。”

话声一顿,五个女孩全都白了脸,月光下显得十分惨淡。

“那天,我亲眼看着一个女孩子哭喊着让那些畜生打成了一滩烂泥,她也就十三四的模样,一开始不停地哭着喊疼,后来连喊都喊不出声,最后只剩下半口气,身体不停抽搐,血流得满屋子都是,染红了我的鞋子……从那之后好几个月,我都能闻见一股子血腥气,经久不衰。”

“我知道那帮子畜生是在杀鸡儆猴,可我们真的害怕,好长时间我甚至都……都想就这么认了命。”

素萍眼泪滚落,“好难,好难啊1

“这回我们寻到了机会,下决心要逃走,为此,姐妹们做了许多准备,提前探路,一点点地同山寨里的土匪套话,厨房里有个负责采买的小伙计喜欢素兰,素兰借机从他口中淘出条山上只有少数人知道的隐秘小道,从小道上下山可以绕开山寨哨卡……”

“就在我们做准备时,顾润上了山,这些年贾四海做尽了恶事,绑了好些女孩子上山,大部分都活不久,可这个顾润和别的女子不同,我听厨房里负责采买的人说,她是主动找到山下的暗子,说走投无路,想投奔山寨。”

说到此,素萍面上露出几分不敢置信,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顾湘:“……”

虽早知顾润不明白,可她也没想到,这位居然能做出这么奇葩的选择。

“没两天,那个顾润显然就后悔了,一开始哭闹不休,后来被那些土匪收拾了一顿到老实下来,就是整日惶惶,一脸苦大仇深,看谁都像是要害死她,唯独面对贾四海,依然谄媚得很,一副要巴结对方的模样。”

她叹了声,“贾四海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还不知道?那就是个畜生。没几日顾润就知道厉害,心里害了怕,可那有什么用?晚了。”

“也怪我不谨慎露了痕迹,竟然让顾润觉察到我们要逃走的事。大概在山上受罪受得太多,顾润清醒过来,知道我们姐妹要走,她竟然暗中监视,在我们走的那天忽然找上门,非要我们带她一起。”

“我心里有数,山上的人就没一个值得信任,那些被抢来的女孩子我也不敢信。她们都被吓破了胆子,说不得就脑抽去告密。”

“当时我便提议,把顾润绑起来堵上她的嘴,不能带着她,这人我们根本不了解,本来逃走的事就前程未知,再带个陌生女人,行动更难。”

“素梅,素荷也如我这般想,就是素菊和素兰心软,老感觉她也挺可怜的,我这心里,当时也有点举棋不定,她又跪下来哭求,说实在受不了了,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带着她一起下了山。”

“一路上她都表现得很服帖。”

素萍瞬间阴了脸,恨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我们倒霉,误入夜狼山让山民抓到。顾润到好像很了解夜狼山上这些人,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就让族长等人视若上宾。”

一开始她们姐妹对此都只觉惊喜,没想到顾润不光没有救她们,还过来跟她们说,被选做祭品那些人都是很重要的大人物,不能死。

“别人重要,别人不能死,就要我,要素梅,素荷死么?”素萍恨得咬牙切齿,“她怎么不自己去!

顾湘听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也是无语。

天色越发昏暗,说了一通话,这五姐妹情绪平静许多,纵然绝望,可日子还是要过的。

顾湘没回房间,直接去小厨房把剩下的食材都翻出来,一连做了四五遍‘上汤菜’。

加特效的那一种。

老狗和李生都被捉来当试验品。

菜是真好吃,因着每次每人都只分了一碗,吃上好几次也不觉得腻,只觉满足。

老狗:“感觉浑身特别轻松,暖暖的,有好一会儿,我见顾厨像见到我爹。”

当年他爹在时,他就特别轻松畅快,他爹一去,家庭重任在肩,从此少年意气与他无关。

李生也很满意。

唯独赵瑛躺在床上,板着脸,默默盯着窗棱,有点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