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挖坑(1 / 1)

山风吹拂。

荡漾的碧波一时瞧不见,山间幽幽的只有这鬼火。

梅娘子面上落下两行清泪,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湘笑了笑:“行了,正好地方不错,挖个坑,把这几个都埋了,咱回家吃饭睡觉去。”

“坑不必挖,他们挖好了已经,省事。”

雪鹰很随意地道。

一边说,一边提溜桩开诚伯’的脚,直接拖着往那边的坑洞里去。

‘开诚伯’从被抓开始,就一直在盘算自己的筹码,想给自己寻一条最好的路,他想,这个姓顾的必然对自己的目的很是好奇,既如此,那他手里就还有筹码在。

也许他能编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出来?

这姓顾的看起来是个心软的人,硬的不行,不如来软的?

‘开诚伯’一念及此,面上到努力露出凛然之色,目光锐利而坚定,默默看着顾湘,满眼满脸都写着‘故事’二字。

他想了一堆,谁曾想这位主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一句话都不多问。

‘开诚伯’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犹豫了下,咬紧牙关不吭声——许是诈他?

结果雪鹰脚步根本不停,顾湘和梅娘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越来越远,他整个身体在草稞子,石头上摩擦,疼得他龇牙咧嘴,再也维持不住凝重内敛的表情。

噗通,一股子泥土的腥臭味扑鼻。

他身体被反捆得动弹不得,使劲挣扎,越挣扎,绳子却是勒得越紧,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绳子是他自己的,用很特殊的油脂药水浸泡过,特别有韧性,要是不挣扎,或许还宽松些,但越动,它勒得越死。

以前‘开诚伯’用这东西用得十分顺手,如今可好,落到别人手里,别人使得竟也很是趁手。

哎!

他心里明白过来,自是想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乱动,可只觉后背上无数淤泥纷纷落下,几乎刹那间就盖了他整个身子,呼吸越来越困难,一张嘴就吃了满口的泥。

眼前发黑,整个人难受的要命,一时间眼泪鼻涕俱下,‘开诚伯’吓得魂飞魄散。

至于那两个黑衣短打的汉子,一开始还嚎啕哭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雇来打下手的,半晌竟是连嚎都嚎不出,一丝声响也听不见了。

开诚伯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大半,撕心裂肺地拼命呼喊:“我说,我什么都说,顾小娘子饶命,我把什么都告诉你,这墓里藏着宝贝呢,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饶命啊1

他拼命地喊,可上头填土的动作根本不停,顾家那小娘子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开诚伯’简直绝望了,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可栽得这么悄无声息,连句话都不让说,他却实在受不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半只脚都到了下头时,就听顾家小娘子的使女道:“小娘子,咱们大晚上的出来走了这一遭,就听听这厮怎么说好了。”

雪鹰轻声道:“埋了。”

“唔。”

顾湘沉吟,“有点脏,刨出来好麻烦。”

‘开诚伯’根本喘不上气,听着上头顾湘犹豫的声音,眼泪鼻涕都涌出,浑身抖得和筛子似的。

秋丽也沉吟:“已经埋了啊,要不然就算了?若是挖出来是个死的,未免不吉利——”

‘开诚伯’:怎么能算,这怎么就能算了呢?呜呜呜!

他拼命竖起耳朵,手脚并用,不停地向上翻腾。

模模糊糊听着上头的人都要离开,他只觉窒息感越来越重,他还没死,他还没死——

不知是不是他平日里求神拜佛的时候也多,就听上面传来脚步声。

雪鹰道:“挖出来到不难,脏是有点脏。”

顾湘看了看秋丽,又看梅娘子:“梅娘子经历这一遭,似乎也该弄清楚前因后果才好。”

“既是遇见了,故事听个完整,到比半截要好。”

‘开诚伯’耳边嗡嗡地响,只觉得身体一轻,他嗖一下就飞起,扑通撞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却是顾不得这些,拼命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

睁开眼见顾湘百无聊赖地看着旁边石头上摆放的点心碟子,神色间有点倦怠无聊,他再不敢耍心眼,急声道:“我——咳咳咳咳咳……我叫章明,是个包打听,本在泉州地界上混口饭吃,后来犯了事,就四下里游荡,什么活都做,小娘子,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坑蒙拐骗了,一定痛改前非,求您开恩,许小的一条活路吧!呜呜呜。”

这‘开诚伯’本有一副好皮相,此时却是满脸猥琐,一点富贵气都不见。

顾湘饶有兴味地看他:“你随意说,看看我家这些小使女们,什么时候不感兴趣了。”

她也没说家里使女不感兴趣会如何,‘开诚伯’章明却是连想都不敢想,搜刮肚肠,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听说的,猜测的东西都给说出来。

“……我是因为我师父刘老大不知做什么去,没了音信,这才动了歪心,想来求一求你们村埋的那份重宝。”

“五年前,我出外做生意,路过长津村,在长津村遇见了我师父,他当时心情很不好,似乎是长津村的村民们修了个什么堤坝,还是什么佛塔之类,把我师娘的墓给挡住了,坏了我师娘墓地的风水。”

“他很生气,那会儿因为我听力好,就听他絮叨,说是他当初是我师娘私奔出来的,师娘身子弱,先后给我师父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后来就去了,师父一个人也没法养孩子,就把两个孩子都寄养在了别人家中。”

“我师父一直说,他要让他的两个孩子都成为金枝玉叶,让他的血脉,他的子孙,再也不受一丁点的苦,他说他遇见了这样的机缘,他一定能成功。”

“呜,就是我师父絮絮叨叨的,我才知道顾庄这墓里埋着大宝贝,肯定是厉害的宝物,师父说能改变他一家子子孙的命运的,那得值多少钱?师父和我不一样,人家可见过大世面,连他都认为是宝贝,那肯定是。”

说到此,他就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顾湘吐出口气:“原来如此。”

她看出小郡主是刘太监的血脉,不是父女,亲缘关系也很近。

至于他儿子,大约是那个似乎背负‘特殊使命’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