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见他人,基本上就这样官场一样,需要提前预约,插足的偶然很少。
就像今天这样,召见锦衣卫,半个时辰算是少了。汥
从京城一个来回,再到找人,等闲两三个时辰不止。
所以,突击找人确实不方便。
他的情绪都没了。
吴邦辅掌管锦衣卫多年,到了年老病退的时候,自然而然就退下了,皇帝也没留恋。
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曾经在西安府收容的宗子,名叫朱依,南征北战多年,也是获得了伯爵。
如今整个掌控锦衣卫。
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官,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汥
朱依满脸胡子,急促的呼吸短时间内就被平复,他略微低着头,等待着皇帝的吩咐。
朱谊汐酝酿了下情绪,开始说道:“孔府将要嫁女给皇家,你去一趟曲阜,看看我那个亲家有什么什么隐患。”
“毕竟,孔家成了皇戚,就不能像以往那样作威作福了,而且要恪守本分。”
“是——”
朱依跟随皇帝多年,仅凭这一两句言语,立马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皇帝这是要调查孔家。
也对,能够劳烦他这个锦衣卫亲自出手,也只有孔家了。汥
虽然不了解为何针对孔家,但这是皇帝的吩咐,他不敢违背,也不想违背。
能够被重用,执行如此任务,这代表着圣恩。
得到吩咐后,他磕头就走。
回到衙门,朱依直接吩咐:“找十来个精明强干的,跟我去一趟山东。”
“头,新娘子不是已经迎到了京城吗?”
副指挥使试探地问道。
“你管那么多作甚?”汥
朱依没好气道,随即选了十来个精明强干的,直接奔赴曲阜。
运河繁华,船只稠密,犹如天上的繁星,怎么也数不清。
在海运畅通后,运河彻底的成了民运,规模达到十余万的漕兵,要么去押海运,要么就去操船。
但运河上的钞关,却被朝廷把持,各大闸口也是朝廷看着,依靠着这条运河吃饭的人有增无减。
一路奔波,一行人来到了兖州府,曲阜。
运河贯通兖州,给他带来的繁荣,来往的商贾数不胜数,行人如织,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们。
隐秘而来,曲阜的锦衣卫倒是一五一十地述说着孔家的势力。汥
“孔家盘踞曲阜上千年,所以说每逢战乱就会折损一些人,但是实力却是恐怖。”
“曲阜数万顷土地,多数田主都姓了孔,九成百姓都是孔家佃户,说一句话比县衙还管用。”
“偌大的兖州,大大小小的庄子不下百座,都是直属孔府……”
朱依叹道:“哪怕将曲阜知县给换成别人,但到底是孔家做主。”
圣人后裔,多么大的名头,如今又与皇室联姻,烈火烹油不外如是。
怪不得皇帝上他来曲阜,就是要震慑孔家啊!
可惜,他刚歇脚没两天,消息就被人知晓了。汥
朱依也不奇怪,整个曲阜,无论是经商的还是扛包的,亦或者是锦衣卫所,怕是被孔家渗透地明明白白。
这是经营上千年的关系,断不了。
可惜,朱依却不怕。
补税——
这两个字出现在孔府管家的眼前时,后者脸色不变:
“我孔家世代贤良,怎么会不交赋税?”
朱依却不理他,继续道:“贵府读书人甚多,按朝廷规矩,也是要分家的吧!”汥
曾经四世同堂,五世同堂在民间都是美德,但皇帝却规定,但凡有功名的,哪怕是父子,也得分家。
孔府之人脉,官场上谁不给面子,子嗣后代中秀才不要太容易。
科举只有在会试的时候最严格,地方的乡试,秀才三试,或多或少都有漏洞可抓。
孔氏家族历经多年,不知多少的亲戚在为亲戚干活,五代就隔了一道了。
管家哑然失笑:“难道锦衣卫就想凭借这两件事,对付我孔家?”
说着,他脸上的骄傲却未消减半分,甚至面带狠色。
纵横山东多年,即使是巡抚过来了也得对他这个管家客客气气,如今孔府还跟皇家联姻,区区个家奴锦衣卫也敢放肆?汥
“衍圣公在京城,定然要参你一本。”
对此,朱依却不以为意:“在下只是来告禀一声罢了。”
言罢,他就转身离去。
果然,辽王大婚之后,孔府就被强迫归还欠税,并且锦衣卫亲自主持分家。
家奴还身令颁布,曲阜如下甘霖。
大量因为欠债卖身为奴的人,终于回归了自由。
至于之前的法律,在孔家面前根本就如同废纸。汥
孔府数万家丁,一朝散尽,尽得自由。
一时间,偌大的孔府,竟然有种山倒墙塌之感。
除此之外,大量的冤案诉讼被重新审查,短短三天就抓了百人。
这些人被抓之人,九成都是孔府的家奴。
表面上来看,他们已经不是孔府豪奴,对孔家的影响并不大。
但没了这些爪牙,对孔府的伤害实在太多,庄田的租子都收不齐。
孔府这颗毒瘤了,寄居在曲阜,兖州府,山东,都已经太久太久,是时候该捅破了。汥
杀衍圣公算什么,他的那些豪奴爪牙,犯得罪恶是其百倍,千倍。
而如今这个时机选的太好。
皇室跟孔家联姻,再加上这般打压,又拉又打,读书人根本就说不上话。
人家这是在教训自己亲戚,你个外人插什么话?
事件的影响力渐渐消弭在风中,并未起什么波澜。
而尴尬还在衍圣公,他老人家在京城参加女儿的婚礼,眨眼间老家就被抄了,着实让人应接不暇。
皇帝则敲打道:“孔府在山东骄横跋扈,民间甚至有传言曲阜是孔家屋,兖州是孔家厅,山东是孔家田。”汥
“咱们都是亲家,故而还留了几分颜面,朝廷不知多少人弹劾,想让南孔彻底为衍圣公……”
衍圣公眼眸中满是畏惧,不得不拜下:“臣教奴不严,陛下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