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朱谊汐还是窥探到了江南的致命问题:太过于依赖天气。
一旦有大旱,或者大灾,江南的经济作物将会遭受致命一击。
本身没有粮食出产,其必然会导致粮价高企,从而造成动荡。
明末崇祯年间就是如此,从吴江到嘉兴,大运河直接冰动三尺,多少人家破人亡。
不过如今海关开启,海外的粮食输入,就能够有效的缓解粮贵问题了。
在苏南的嘉定、宝山、太仓和昆山地区,每隔五六里,就有一座集市,其中大量的茶馆盛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春和园!”
朱谊汐打眼一瞧,其高阁三层,轩窗四敞,自晨至夕,茶客如云。
入得其中,朱谊汐颇有几分感慨。
相较于北方茶馆,南方的茶馆更加精致典雅,注重环境的装饰,多悬挂字画,颇清丽可喜。
北方那种闲聊与喧哗,在此时是看不到的。
即使是短衣的力夫,此时也是呡着茶,露出回味状,小二更是小心伺候着,无有驱赶厌烦之意。
甚至,几个女郎娉婷而前,嬉笑着相伴入楼,茶客们竟然熟视无睹,显然是早已经习惯。
茶馆中,有的把着茶壶入口,有半卧入口,有拿大碗畅饮,也有孩童拿着小杯子呡着,如同喝奶。
茶这东西,在南方竟然已经成为了老少皆宜的饮品。
俗话说,从底层看社会,茶馆高朋满座,平民众多,说明起过的还算可以社会还算繁荣。
“客官里面请。”
小二略微打量了一下,旋即从方言切换到了官话。
朱谊汐略带吃惊:“尔竟然会官话。”
“瞧你说的,如今这拼音都出来了,三岁孩童都会官话了。”
小二笑着带路:“别看小的身份卑贱,也曾读过几年书,切韵倒是硬啃下来了。”
“南来北往的行商那么多,不会官话可不行。”
“小的脑袋笨,若是聪慧些就能考科举了,如今只能指望下一辈了……”
嚯,杭州的识字率倒是挺高的。
言罢,噔噔噔带至二楼,找了个包厢,朱谊汐制止道:“大厅中即可。”
“好嘞!”
旋即,又带到了一角落靠窗地。
“这位爷,您是想喝红茶还是绿茶?”
“红茶如何?绿茶又如何?”
“红者有三,乌龙,寿眉,红梅;绿者有三,雨前,明清,本山。”
“来个乌龙茶。”朱谊汐随口道。
“好嘞!”小二旋即又道:“您可要一些佐食点心?”
“你这有什么?”
“瓜子、蚕豆,酥烧饼、春卷、水晶糕、猪肉烧麦等。”
小二笑着道:“都是一些常食,但做的精美,有口皆碑的。”
“另外,我这还有说书的,您若是有想听的,也可花钱点起。”
朱谊汐随口道:“多少钱?”
“五银毫就成。”
“算了。”朱谊汐笑道:“我还是随大流,跟大家一起听吧,省得大家伙得骂我了。”
“您点了新讲,大家还乐意呢!”
小二奉承着。
耳边传来了江南吴语,朱谊汐如听天书,对此颇感失望。
这样一来,有效信息接近于无。
饮了半壶茶,吃了几碟点心,朱谊汐这才离去。
这个市集不大,却依山傍水,从而形成市集,来往的舟船携带商品而来贩卖,兜售着来自各地的廉价货物。
坐在乌篷船上,船夫划桨船穿行过桥,江南水乡之感扑面而来。
其行则轻快,泊则闲雅,或独或群,更是水乡之景。
走马观花一阵,朱谊汐也没用闲着,他令锦衣卫探寻哪家哪户偷税漏税,甚至不交税。
虽然皇帝没有免除士绅免服徭役的优待,但却将其免税的特权给取消了。
士绅一体当差没有,但一体纳粮却免不得。
“陛下何以知道有人不缴税?”
楚玉应下后,一旁随同南下的阎应元,则不解道。
朱谊汐微微一笑:“松江府海关每年都都在增长,而松江府的赋税却徘徊不动,俗话说的话,吃的多必然拉的多。”
“海关都涨了,地方岂能不涨?”
“这一估算,松江府必然是隐瞒了许多。”
阎应元恍然大悟。
对于阎应元,朱谊汐也不免教导起来:“这世间的事物,一向都是相辅相成的。”
“例如这人丁滋生了,必然是粮食多了,不然养不活,同时,盐、酒必然会增多,保暖的棉布自然也会增多……”
“一旦其中一项不对劲,那就出了问题,就需要立马解决。”
“对于松江府,朕是很看好的,这里超过苏州府指日可待。”
朱谊汐叹道:“长江这条水道,上连四川,中过两湖,可以说是黄金水道了,作为出海口所在,松江府尽得其利,成为大明第一重镇也是等闲。”
“对此地官吏任免,内阁要慎之又慎。”
及至八月中旬,在杭州过完中秋节后,皇帝对于江南也就厌烦了,开始启程返航。
在其中,松江知府被免职,内务府大臣王鹤由内转外,出任松江知府一职,可谓是大得其利。
运河从杭州北上,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返回京城。
在这一趟南下中,动用的纤夫超过十万次,消耗钱粮物资八百万块。
而盐商们却直接贡献了五百万,实际成本只有三百万,内帑直接出了。
这就让朝廷无话可说了,上疏的题本也尽数收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