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稀疏的枪声骤然变得密集起来,战壕中的勐拉军民兵们终于第一次发现了“可以射击”的目标。
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未必是一种向好的发展
此时此刻,战壕内。
最先喊出“他们打歪了”的那名勐拉民兵仍然保持着无比的乐观,当他看到东风兵团的步兵开始推进时,他甚至觉得,自己赚钱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把头伸出了战壕之外,端起八一杠,试图瞄准远处正在移动的步兵进行射击。
探照灯已经被摧毁,但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却仍然能看到,那些模糊可见的影子已经到达了他的射程之内!
瞄准,射击,隐蔽。
这一套动作虽然简单,可他却已经练习过许多次。
他相信,在掩体的庇护下,只要自己开枪,就一定会有敌人倒下。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缺口准星目标三点一线,枪口缓慢移动,瞄准了一个看上去有些臃肿的身影。
片刻停顿之后,扳机被轻轻扣下。
“砰!”
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个敌人,他兴奋地大喊道:
“我打中一个!”
听到他的话,身后的军需官立刻把一沓钱丢到了他的身上,而这个动作则激励了身旁的其他人,在实实在在的钞票的刺激下,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半分钟之前那一场恐怖的炮火,纷纷将枪口对准了阵地之外。
他重新转回头,想要寻找下一个目标。
可下一秒,他兴奋的表情却凝固在了原地。
那个被击倒的敌人重新站了起来,而他手里的枪口,已经指向了自己的方向。
男人目眦欲裂,而与此同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
“小心!!”
“砰!”
他被一个手里连枪都没拿的男人扑倒在地,而射来的子弹则越过了他的头顶,击中了他身后的军需官。
男人愕然地看着军需官脖子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扑倒他的男人冲上去试图对军需官进行急救,可很快他就发现,这人已经没有任何救治的必要了。
他的颈椎被大口径子弹打得粉碎,仅仅在那一瞬间,他便已经生理性地死去了.
看到这一幕,没带枪气急败坏地对民兵吼道:
“金舵!我他妈怎么跟你说的?!别开枪,别开枪!”
“你以为对面是谁?他们十几个人就能把果敢边防营的人撵得团团转!现在他们连坦克都有了!”
“你想发财想疯了?命都不要了?!”
听到男人的话,叫金舵的民兵突然打了个冷战。
这一刻,他猛然从拿到大笔赏金的贪婪和兴奋中回过神来,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是的,刚才自己离死亡真的已经很近了。
如果不是这个叫宁明的男人扑倒了自己,那刚才被打穿喉咙的,就不是身后的军需官了。
他瑟缩在低矮的战壕之中,眼神惊恐。
而宁明则已经探出头快速观察了形势,随后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没机会的,仗早就已经打完了!”
“他们的步兵都已经开始推进了,就你们的装备,再来十倍的兵力都不一定能挡住他们!”
“跑,快跟我跑!”
“别管其他人了,兄弟,跟着我,跑出去才有活路!”
听到宁明的话,金舵愣了地点了点头。
他正打算站起身,可也就在这时,一发重型迫击炮弹突然落在了离他不远处的重机枪阵地上。
爆炸的气浪把那挺老旧的重机枪抛飞起来,随后又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边。
他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眼前一黑便晕厥过去,然后又在宁明的不断呼唤声中睁开了眼睛。
——
他并不觉得从昏迷到醒来之间隔了多长时间。
只不过是眼睛一睁一闭罢了。
可是,就在这一睁一闭之间,战局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似稳固的防线已经全盘崩溃,两辆坦克掩护着步兵从西边杀了过来。
他们每个人手里的武器都在喷吐着火焰,而他们在他们身后,坦克上的重机枪则投射出一张纵横交错的火网。
火网笼罩的范围之内,战壕里的士兵如同地鼠一般缩了回去,那些动作稍慢的,就被大口径的子弹切割成两半。
残肢断臂到处乱飞,金舵恐惧到了极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而他身后的宁明却已经拽住了他的手臂,正在不顾一切地把他向远离坦克的方向拉扯。
金舵终于回过神来,他挣扎着站起身,跟着宁明弓着身子逃跑。
身后,爆炸声还在不断响起,而身前,已经有更多的“战友”跟他一样,逃向了坦克的机枪暂时无法照顾到的角落。
这就结束了?
都跑了?
金舵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那片已经被彻底摧毁的阵地。
他看到有人勇敢地站起身,举起手中的火箭筒指向了坦克,可下一秒,他的脑袋便突然炸开。
狙击手早就已经瞄准了他,那些步兵真正的作用.只不过是为了解决对坦克有威胁的敌人罢了!
然而,敌人的步兵终究是不够的。
在一个反坦克手被干掉的同时,另一人手中的火箭筒已经对准坦克发射出了炮弹。
金舵面色一喜,他想起来林总说过,只要打掉坦克,己方这边就有的打。
现在,机会是不是来了?!
可惜,并没有。
火箭弹准确无误地近距离集中了坦克,可在一阵诡异的爆炸声之后,那辆坦克完好无缺地从烟雾中钻了出来。
反应装甲。
金舵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曾经被宁明提到过的那个名词。
这一刻,他的脑中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逃,快点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