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大剧院。
明黄的光轻笼舞台,盛澜清轻甩粉色水袖、一手舞扇,扇尖刚举齐在满头的珠翠边。
她平日里清透的眸子在闺门旦的妆容下,狭长又妩媚,还夹带了一丝不似作伪的迷蒙愁情。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
这样的剧目,她从小就开始练习,根本不会有出错的可能。
只随了伴奏的丝竹声,转身移步之间,她不经意地瞥见台前最角落的男人。
浅浅的阴影照了他半身,浑身的气场却浓郁低沉得不像话,背挺得极直。
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助理打来的。
渐渐学校里,就有人开玩笑般称她盛玫瑰。
“你爸让你回盛家一趟,你怎么还没回去?”
盛澜清倚靠在阳台的栏杆,精致的蝴蝶骨在浓墨重彩的夜色中,分外旖旎,伸展的手臂宛若西方油画里端肃的女神相。
好在她的功底足够深厚,没让旁人听出端倪。
盛澜清略一停顿,纤细的手指无意识颤了颤。
昆曲本来就是文化人的阳春白雪,它的发展和推广确确实实需要一些资本。
再然后……
“妈妈……”
化妆师不无艳羡地说道,手指的力道都轻柔了许多。
陆琳的声音陡然增大:“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连回趟家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他可是你爸!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直到盛澜清赶回到酒店,才来得及翻看了一眼手机泛滥成灾的生日祝福。
“那个地方的广告牌可是江家的,只用来给夫人宣传过苏绣。别人花天价租用,都是不成的。”
接近深冬,零零星星的小雪花点点飘落。
把她卖个好价钱。
她心跳骤然乱了一拍,赶紧匆匆融入人潮。
盛澜清的心绪乱了一瞬,发挥稳定的嗓子颤了一颤。
自成名以来,她收到过很多附庸风雅人士的礼物。
盛澜清拎起包走到剧院门口,有些欢喜地伸手去接。
这样很好。
只是这点失误,还是让她烦躁不已。
“年轻貌美的时候都不中用,更别提现在!”
表演结束后,盛澜清匆匆卸了妆。
“没空。”
但陆琳勇敢背负起这一切,却仅仅是为了盛父的钱,更妄想要小三上位。
她没有依靠盛家的半点人脉关系,千辛万苦得到如今的成就,可不是让他们来摘桃子的。
南方很少有雪,她也很难有这样闲适的时刻。
但这些都是需要付出代价,别有用心的。
没让她化作一滩乌血被冲进医院的下水道。
盛澜清曾经是学生时代叱咤风云的人物。
而私生女的身世曝光出来以后,就再没人叫过她玫瑰。
但她其实更喜欢玫瑰刺。
“清姐,不会是去约会了吧?”
见她没吭声,助理的声音多了一丝丝的调笑。
“清姐皮肤真好,人也长得漂亮。”
湖对面的大桥之上,忽然燃放起焰火,像很多束开到荼靡的玫瑰,热烈盛大。
“妈,”她擦干笑出的眼泪,讽刺地说道,“他不是说我晦气吗?现在不怕我回去克他了?”
她该怎么说呢?
盛澜清对生母的情绪一直都很复杂。
“还是说,你还打着要当盛夫人的主意?”
半夜雨打风吹,盛澜清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向忽明忽暗的手机屏幕。
是那种最散漫肆意的作派,偏生还长了张浓郁馥丽的脸。
宽大的广告牌仿佛应景般亮起。
“生日快乐,我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