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婉迅速反应过来,瞥了一眼身旁的丫头,迅速调整好自己心态,重重的叹了口气,仿佛刚才只是错觉,她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丫头,道:“那现在大少爷可好些了?”
那丫头摇了摇头,回答:“说是得让大少爷戒,老爷和老太太都差奴婢过来,请姑娘走一趟。”
又请她去?
林墨婉有些犹豫,不用猜也知道,八成又是问责的,但她也没有拒绝,稍做收整,换了衣服,就随丫头去了江有席的院子。
如今这个点,天色已经不早了,冬日里,天儿本就暗的早,这会儿子出门,都是需得提着灯笼了。
路上湿哒哒的,踩着一路昏黄的灯光,白天还没来得及融化就被铲到路两旁的积雪都像是罩上了一层柔光。
林墨婉带着玉枝进了院子,这次倒是出奇的安静,没有以往江有席愤怒的砸东西的声音,只有凌冽的寒风呼呼吹个不停。
院儿里的大丫头方晴领着两人进屋,出乎意料的,屋内只有江文清一个人,隔着蚊帐,江有席躺在床上看样子估摸着是喂了药混睡着,林墨婉怔了怔,站在玄关处,正考虑要不要进去。
江文清沉着脸,瞥她一眼,道:“不用看了,这里就你和我,老太太休息去了,让我跟你说。”
他的语气冷漠,透着一股谈判的意思,又像是在面对宿敌一般,恨不得将林墨婉大卸八块。
既然已经被诓骗过来了,林墨婉自知无路可退,便只是短暂的踌躇之后,玉枝将她身上的披风卸下,挂在一旁,眼神示意将其屏退后,独自进了屋。
房门被一并退出去的丫头们合上,林墨婉没着急坐,而是自顾自的在屋内踱步起来,虽然四处开着窗,但还是难以让积攒已久的恶臭烟草味完全消散。
江文清开门见山:“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肯放过我,才肯放过你弟弟?”
林墨婉悠闲踱步的脚顿住,人已经走到了床边,借机打量屋子的眼神也慢悠悠的收了回来。
这里的布局她可太熟悉了,熟悉到每次想起来那是江有席住的地方就想一把火烧了,最好是能连同他那个人一起烧死。
在江文清勒令禁止她和江有席走的太近之前她就常来,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一趟,要么是陪他吃饭,要么是陪他聊天解闷,尤其是那段他重伤下不了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日子。
如今这里的陈设倒是变了许多,连先前林墨婉说喜欢的那尊青涩琉璃盏都被随意的搁在角落里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要是放在以前,只要是林墨婉说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一早一晚叫人擦拭一遍,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说这样她就会一来他这里就能看到,也会更欢喜。
看样子这小段时间里,春香是真的使出来浑身解数,效果应该也还不错。
她站在床前,没立刻回答江文清的话,而是抬手,轻轻撩开蚊帐一角,看向床上的人,相比于之前,江有席消瘦了许多,脸颊两侧凹陷严重,还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完全瞧不出曾经翩翩公子的模样。
在确定他确实是失去意识,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林墨婉放下撩起的蚊帐,转头看向江有席,冷声回答:“爹爹您可真会说笑,怎么又成了我的错了?”
江文清咬紧了后槽牙,怒目圆睁,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话:“春香原本是玉香楼的人,离了玉香楼才进了江府做丫头,有席每次出事都和玉香楼有关,你和那柳映红交好我是知道的,这里就你和我,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演戏,饶是你演技再好,我也断不会信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