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长桥,血腥之路!(完)【6k超清重(2 / 2)

科尔顿眼前的月色模糊起来,深沉睡意几乎要吞噬他的意识。</p>

小科尔顿,帕帕要来找你们了,帕帕没有窝囊地死,帕帕为了杀骑士而死,帕帕……</p>

……谁在拽他手中的长枪?</p>

科尔顿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在模糊的泪水后,他看到了一个同样痛哭的少年。</p>

他看样子才十五六岁,眼中蓄满了泪水,他害怕得全身发抖,但还是端着长枪扑向了一名骑士。</p>

接着他手边黑糊糊的短剑被一名老妇人捡走,她的眼睛早已哭得半瞎,然后她叫喊着女儿的名字,跌跌撞撞地朝着骑士扑去。</p>

不仅仅是他们,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多的流民们,逆着人流跑了上来,一个接一个地扑了上去。</p>

他们颤抖着,怒吼中带着哭腔,用肉躯阻挡骑士们的冲击,一个个倒在地上。</p>

可依旧有无数双手,毫不犹豫地将地上的武器捡起,在被污泥和颜料染色的粗手上,武器不断地传递。</p>

连枷、草叉、锄头甚至是砖头,流民们害怕地怒吼着,将奇奇怪怪的武器砸在了骑士们的身上。</p>

他们甚至无法人人拥有一件武器。</p>

“滚开,低贱的不洁者。”</p>

一名骑士用长剑砍下抱着马腿的流民的脑袋,可他惊讶地发现,那无头躯体依旧死死地锁在马腿上。</p>

“你,你们……”</p>

还没等他说完,一股冰凉刺骨的感觉便从腰间传来。</p>

一名瘦弱的少年吓得满脸是泪,可他手中的匕首却从盔甲缝隙中,牢牢插入了骑士的体内。</p>

他死活不松手,骑士反手一剑,少年的人头便落到了地上。</p>

“砰!”</p>

那名骑士从马上直挺挺翻倒下来,他死前看到的正是那名被他砍下头颅的少年的脸。</p>

那张脸上带着释然和复仇成功的快意。</p>

不仅仅是那些流民,屋顶上,那些劳工们同样站了出来,他可能没有胆量直面骑士,可他们有他们的反抗方式。</p>

一块块石头砸在骑士们的头盔脑门上,污泥和粪便顺着头盔的缝隙流入了骑士们的脸上。</p>

不知不觉间,这二十名骑士的速度已经从冲锋变成了小跑,甚至有些跑不动了。</p>

弗里西斯卡又惊又怒地骂道:“低贱的不洁者,我可是荣耀的骑士,你们这样是要下火狱的……”</p>

回答他的是一声近在咫尺的重响,弗里西斯卡扭头向后,一名骑士被镰刀勾住,直接拖到了地面。</p>

那骑士立刻站起身,抽出长剑,试图步战坚守,可他对面是早已举起发条铳的黑衣士兵。</p>

他们之间的距离,还不到十码。</p>

铳响之后,颈甲被打出了一个十几个窟窿,有一枚石弹刚好穿过骑士的喉咙。</p>

当圣铳手抱着发条铳寻找下一个目标时,骑士喉管正用最后一口气在颈甲的缝隙上吹着血泡泡。</p>

弗里西斯卡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与河对面不同,他们所在的位置有太多的流民了。</p>

屋檐低矮,地面坑坑洼洼,路上还有之前没拆除的街垒壕沟,他们的速度根本提不起来。</p>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弗里西斯卡还有自信杀出去,毕竟他们的草叉根本捅不穿自己的盔甲。</p>

可问题是那些恶心而可怕的黑棍子却能远程击破他们的盔甲啊。</p>

当药效渐渐消失,后悔的情绪涌上弗里西斯卡的心头,他不该过河的。</p>

可就这稍一走神的功夫,弗里西斯卡眼前一黑,不知从何处扔来一块污泥,糊在了他的脸上,遮住了面甲上的缝。</p>

“谁扔的泥巴?”</p>

话还没说完,他座下的马匹便被涌上来的流民拿草叉刺破了脖子。</p>

“帕帕,阿母,我给你们报仇啊!”</p>

“该死的混蛋,儿——啊——”</p>

“把我的房子还给我!把我的家还给我!”</p>

被污泥遮挡的狭窄视野中,无数的流民状若疯狂地怒吼,朝着弗里西斯卡扑上去。</p>

“你们疯了吗?”狼狈长剑左劈右砍,将那些送死般扑来的流民砍死,弗里西斯卡不可置信地大叫道,“你们被魔鬼附身了吗?”</p>

他的眼前是无数双手,拿着无数把武器,曾经懦弱如鹌鹑的小民们狰狞得不像样子,他们口中的怒吼比狮吼还要恐怖。</p>

慌乱驱赶战马前行,可仿佛在泥沼中,弗里西斯卡寸步难行。</p>

他右手长剑慌乱挥舞,左手则不断擦着面甲上的污泥。</p>

接着他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割断了他马鞍的绳子,一股巨力从腰间传来,紧接着是天旋地转的失衡感。</p>

当后背重重撞击在地面时,弗里西斯卡才意识到,他眼前的是被月光和火光染色的夜空。</p>

发条铳的铳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p>

“等等,我有赎金……”</p>

“砰——”</p>

当霍恩集结了人手,重新站到桥头时,河这边的骑士们只剩下不到十人。</p>

他们被人流卷动的浪潮所吞噬,一边惊恐地尖叫,一边愤怒而无力地挥动手中的长剑。</p>

“小心,救世军,小心啊。”一名站在屋顶上的劳工大声给底下的流民大军喊道,“骑士又来了。”</p>

看到霍恩无动于衷地站着,那劳工干脆从家中跑出来,他拿起了平常做工用的锤子和凿子,怒吼着朝着那些骑士们冲去。</p>

可怖的马蹄声又一次传来。</p>

肉眼可见地,在那长桥的铁索更加剧烈地震颤起来,又有两队总计七十人的骑士朝着这边扑来。</p>

要是让这些新骑士冲进来,不说冲破这近万人的流民,把那些陷入阵中的骑士接回去是没有问题的。</p>

站在桥头,霍恩漠然地注视眼前的这座长桥。</p>

“你不躲吗?”刚刚救下霍恩的帕斯里克问到。</p>

霍恩瞄了一眼帕斯里克,他不清楚这个老者是从何而来的,并不敢相信他。</p>

但看在他救了这么多人的份上,霍恩还是回答道:“不躲。”</p>

“为什么?”</p>

“你猜猜,打了这么长时间,让娜去哪儿了?”</p>

帕斯里克先是一愣,他思考了几秒,随后豁然望向长桥的桥墩:“你是说?”</p>

急促的马蹄声近在咫尺,七十个来救援弗里西斯卡的骑士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p>

为首的那人双目赤红,看来也是刚刚服用过药剂,他见到仿佛唠家常一般在桥头闲聊的霍恩与帕斯里克,眼中的狂怒顿时炽烈起来。</p>

面对他们七十个骑士组成的冲锋阵型,居然就放两个人在桥头待着什么意思?</p>

“我去杀那个年轻的。”为首的骑士高喊道,“谁都不准和我抢。”</p>

或许是冲锋的快感占据了大脑,骑士们高声地发出了怪叫,可丝毫没有人注意到铁索摩擦哗啦啦的声音。</p>

马匹腾跃,为首的骑士已经看清桥头那人的脸,他知道这是谁,是传说中的那个圣孙。</p>

一股狂喜瞬间占据了骑士们的心神。</p>

“别杀他,要活的,更有价值!”</p>

收起了长剑,骑士遥遥伸出了铁手套,可汗药剂让他自信能够在那一瞬间抓住那名瘦弱如鸡的青年。</p>

近了,更近了,最后十码了,第一排的骑士们都能看清青年和老人脸上……那讥讽的笑是怎么回事?</p>

为什么不管战马如何刨动马蹄,可那边的霍恩却是越来越远?</p>

药剂兴奋的劲一过,他才感觉到奇特的失衡感。</p>

什么时候?骑士脸上的笑容凝固了。</p>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马蹄已悬空,哪怕是可汗药剂都不能再让他保持平衡。</p>

“怎么可能?”</p>

骑士们不可置信地狂吼道。</p>

从岸边到桥墩,足足三十米长的路桥,那刀砍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断的粗大铁索,居然断了。</p>

居然断了?!</p>

莹白的月辉照耀在盔甲上,反射出骑士绝望地脸,他看着霍恩越来越远,直到眼前的一切被水流占据。</p>

接二连三的巨大水花溅起,在嘶鸣和惊呼声中,七十个骑士一个不拉地从长桥上滑入了水中。</p>

对岸顿时惊起了接二连三的惊呼声,而让娜则顺着铁索滑到了河道边的长滩上。</p>

电光瞬间在河面上泛滥,骑士们惨叫声在夜空中回旋。</p>

“种麦之人吃麦糠,织布之人无衣裳。”</p>

口中轻吟着,霍恩不去看河水中挣扎的骑士们,拔出了腰间的血遮云,向着最危险的人流中走去。</p>

“夏娃亚当耕作时,贵族绅士坐高堂?”</p>

骑士们正在绝望地呐喊,无数的火把在流民们的怒吼声中颤抖,可霍恩的耳边却是无比安静,只听得到自己的声音。</p>

“占我妻,夺我房,杀我一双好爷娘!”</p>

霍恩的声调逐渐昂扬起来。</p>

在他的面前四码外,一名骑士的战马被缆索拽住马腿,年轻的骑士直接从马上飞了出去,在地面滑行了好几米。</p>

霍恩向着那名骑士走去,而他的背后,更远处的石桥上,举着火把的乡民们</p>

“人头滚滚数不尽……”</p>

无数双手按住了骑士的身躯,他的膝盖被发条铳打断,只能用双手推开试图扒开他甲胄的流民们。</p>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啊。”骑士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哭喊声,一股恶臭已经从胯裆间渗出。</p>

指甲盖被染成灰色的手指掰开了他头盔的面罩,一个从未见过的青年踩在他的胸口,高高地举起了一把泛着红光的剑。</p>

最后这句话,霍恩仿佛就是在怒吼着说的。</p>

“血债,要用血来偿!”</p>

长剑落下,飚射的鲜血沾满了霍恩的半张脸,他抬起头,已经没有哪怕一个站着的骑士。</p>

周边的流民们,人人带伤,可眼神凶恶得仿佛火狱中的夜枭。</p>

将血遮云指向河对岸,霍恩将手中的血遮云指向了对岸:</p>

“妖魔便在城堡之中,诸信民,随我,荡尽妖魔——”</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