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水鲜卑的士兵忽然觉得有些恐惧,就好像是死神从血海中伸出了脑袋,冲着他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p>
汉人骑兵的阵列,就像是一把铁锤,又像是一柄巨刃。冲锋在前的汉军骑兵熟练的摆出了最常用的战阵,两两骑兵相互依靠,成为一组,然后纵向上再让出一个半左右的空间,在高速驰骋的对冲之下,如果不想要正面撞击,便只能被迫的进入这样一个狭长且血腥的通道,然后迎接各种两边而来的兵刃武器招呼,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挣脱死神的镰刀,只能是坚持时间的长短而已。</p>
双方在瞬间轰然接触。直接对撞的士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p>
不管是在战马上,还是在兵卒盔甲上,汉军骑兵都比卢水鲜卑的兵卒要来的更加的精良,而且整体重量也会比没有备甲的鲜卑兵卒要来得大,因此就算是双方碰撞,依旧是汉军骑兵要占据一定的优势,再加上吕布这样的杀神,优势不断累积下来,到了后面,卢水鲜卑的骑兵速度被压制,而汉军骑兵的速度基本没有减少多少,简直就是遇到什么撞飞什么,当真是遇人撞人,遇马撞马,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其锋。</p>
马上的汉军骑兵手执战刀,或左侧,或右侧,狂呼猛吼,任意砍杀,酣畅淋漓。进入通道的卢水鲜卑兵卒感觉自己就象奔进了一条死亡之路,这路上无数的刀光剑影,凶神恶煞,仿佛根本就没有尽头,没有士兵可以跑出这条长达六百步的死亡通道,除非这条路上全部都塞满了人,实在是杀不尽杀……</p>
有吕布加持的汉军骑兵发挥出了十二层的威力,就像是从血海当中跃起的凶兽,一口就吞噬掉了对手的头颅,又像是一个无穷无极的深潭,投进去多少生灵血肉都不带一点声响,卢水鲜卑的骑兵兵卒只在一开始的时候还能照成一些杀伤,但是越往后,便是越没有还手之力,被杀得血流成河,转眼之间,近千人就这样消失在战场之上。</p>
在吕布感觉当中,杀穿了卢水鲜卑的前阵,似乎只是大餐之前的开胃头汤,只会让吕布觉得胃口大开,而不是觉得已经饱了……</p>
“杀穿这群狗崽子!”</p>
吕布呼啸着,挥舞着方天画戟,毫不停留,也丝毫没有减速,踩踏着卢水鲜卑兵卒人马的身躯,依旧在狂奔不止,就像是风卷残云一般,携带着风雷滚滚,怒吼着,朝着沮渠费郓王的中阵而去!</p>
在吕布等人的身后,只留下了一片的血肉模糊的残肢断体,成百上千的人马倒在血泊之中,晕染了这一片的大地……</p>
沮渠费郓王没有后备军队了。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不能阻挡住冲在前方的吕布这个锋锐的阵列,那么也自然无法阻挡汉人骑兵前进的脚步,留给卢水部落的也就是只有死路一条!</p>
唯一的办法,便只能是收缩阵型,绝对不能再使用鲜卑习惯的松散的队列,否则依旧还是给汉军骑兵送肉吃!</p>
沮渠费郓王立刻下令让手下吹响了收缩阵型的号角,他准备用密集的阵型和汉军骑兵正面对撞,迫使其下降速度,然后再用人数上面的优势包围起来,最终让失去了速度的汉军骑兵丧失灵活性,彻底停下脚步。</p>
在死亡面前,一些人会胆怯的无法有任何的举动,而另外一些人则是变得更加疯狂,这些原本就在大漠之中挣扎性命的鲜卑游牧民族,特别是沮渠费郓王的直属护卫,在死神镰刀到来之前,越来越是凶悍,越来越陷入疯狂,这些人就像是丧失了一切思维能力的僵尸,只懂得凭借着个人的本能在战斗,将自己的生命也押到了赌桌之上,和死神翻牌。</p>
卢水部落的士兵用自杀式的攻击,不管不顾的相互撞击策略,总于有些奏效了。</p>
奔驰在战场之上的汉军骑兵,如同狂暴的野牛一般的疯狂奔跑速度,开始慢慢地降了下来。</p>
沮渠费郓王大吼着:“吹号!吹号!让马家的小子从侧翼进军!”</p>
苍凉且悲怆的牛角号声在荒漠里面荡漾而开,然而马休只是瞪着眼前的战场,并没有像是沮渠费郓王所希望的那样,领着兵卒冲杀汉军骑兵的侧翼……</p>
“费郓王在战阵当中,视线被遮挡了,看不见啊,这样的局面还要我们上……那边还有一队汉军骑兵……”马休用虎头枪指了指,吸了一口气,说道,“看见没?在土沟那边……在等着我们冲上去……”</p>
庞德沉默了片刻,说道:“那怎么办?”</p>
马休说道:“吹号,撤吧……趁着卢水部落拖住了征西的骑兵……”</p>
“可是……”庞德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就这样走了?不会那个……”</p>
马休仰着头,看着在云层当中若隐若现血红色的太阳,然后垂下了头颅,一边调转马头,一边说道:“先顾着自己吧……我们先回去,顺便给卢水部落带个话……能跑掉多少,就看个人的命了……反正征西骑兵既然已经追到了这里,就算是打赢了这一场,又能如何?说不定下一次来的人更多……撤吧……”</p>
呜咽的号角声传递了回来,让沮渠费郓王的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窟之中一般,瞬间冰寒一片!</p>
“叛徒!该死的!”沮渠费郓王怒声大吼,“马家小子!叛徒!该死的叛徒!”</p>
卢水鲜卑的兵卒也不是听不懂号角的意思,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已经开始有些慌乱起来,纵然胡人再少跟筋,再被抛弃之下,也会察觉倒有些不对劲……</p>
沮渠费郓王很是后悔,后悔当初听信了马休的一片花言巧语。马休表示征西兵卒就跟之前汉皇帝派出的那些大将一样,并不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很长时间,过一段时间之后,必然就会回去,等到那个阶段,就可以去陇右附近联络那些之前跟着马氏有交情的羌人,然后重新返回金城云云。</p>
马休所说的,确实是和之前恒帝灵帝时期的情况一样,朝廷的大军来了,羌人鲜卑人打不过就跑,然后等朝廷大军退去了,羌人鲜卑人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顶多就是像一次草场的迁徙一样,因此沮渠费郓王也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向西,而是停留了下来,等待重返的时刻。</p>
而现在,在看到汉军征西骑兵的旗帜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那一刻,沮渠费郓王心中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妙,但是依旧还仅存着微薄的希望,直至当下完全的破灭……</p>
沮渠费郓王的部队就像是一个面团,被吕布带领的汉军骑兵狠狠殴打了一拳,凹陷进去一大块,如果继续按照沮渠费郓王的设想进行下去,确实也有包围吕布等人的可能性,但是在马休带着侧翼的部队后侧之后,就等于是缺了一个口子,胜利的希望也自然是彻底破灭了……</p>
要挡住吕布等人的冲锋,必须兵卒要有坚强的信念去拼死拦截,而现在马休的号角,就几乎让沮渠费郓王看到了一个令他完全崩溃的场面,许多卢水部落的兵卒,也在跟着马休的号角声,开始掉头,准备逃跑……</p>
沮渠费郓王的心,就像是灌满了铅一样的沉重,眼前火红色的那个汉人猛将,就像是一面硕大无比的旗帜一样,在战场上肆意的飘荡,张扬的飞舞……</p>
“撤!”沮渠费郓王朝着斜侧调转了马头,“我们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