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诗施，约莫也有几个钟头不见了。</p>
自逃出家门的那一刻，乔牧就东躲西藏，生怕被那俩撞见。虽说一直没被抓到，隐匿的不错，愣是没被救出来，可距逃出生天，还稍显差的那么临门一脚。</p>
玩玩没想到，那俩先走了十来分钟，却是走到后头了。</p>
“你到这儿，探班吗？”乔牧问。</p>
“探班？”她探着脑袋，望了眼后方排演的艺人们，有些小愣神。呆滞了小会儿，方才恢复平静，她腆着酒窝，笑道：“是呀！你怎么也在这？探班？”</p>
最后那俩字，加了重音。</p>
这一些些的语调变化，乔牧听着很刺耳。他挠挠头，回头看着女仆装的郑慡，无力地说：“我说迷路了，一不留神就晃悠到这儿，你信不信？”</p>
“呵。”</p>
诗施扯出一抹微笑，忒难看，整张脸就僵着，明眼人都能瞧出有问题，这丫分明就是生气了。她踩着小步伐，走了过去，冲着那群人说道：“拍戏呢？那就不打扰了，我等会再过来。”</p>
“啊？哦，那谢谢了。咳咳……”那导演坐在躺椅上，眼珠子转溜圈，咳嗽两声，说道：“都别停下来，继续拍戏。能不能有点演员的信仰？”</p>
“都麻溜点，这看戏还是拍戏的？”</p>
“可不是？”那导演点着脑袋，深有同感，觉得自个的副导说的在理。往旁边一瞅，却看见乔牧指手画脚，斥责着那班艺人，大有导演的气势。</p>
他没能力去跟权限狗叫板，回头看看面色不善的刘诗施，他嘴角抽搐两下，朝着乔牧说：“乔总，我们得拍戏了。”</p>
“那就拍，我帮你调教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伙。”他点点头，全然无视后方的诗施。</p>
“用不着，都挺好的。”那导演很尴尬，心里琢磨着：您这小俩口闹别扭，去别处，别老打打搅咱这剧组啊！</p>
自个呀，无论向着哪个都是吃力不讨好。说起来，那俩口子闹来闹去终究是一家人。到时候，其乐融融的夫妻双双把家还，回头想起来还有着自个在瞎掺和，那就麻烦大了去了。</p>
“嘿，这话说的忒不在理。讲真，现在这群艺人总是被喷演技差，你们这群导演也得负些责任。”乔牧双手环抱于胸，斜靠着柱子，一脸较真的瞅着那导演，咬咬嘴唇，点了下头，定了决心忽视身后那索命鬼。</p>
他说：“整个剧组，都是导演在掌控。艺人的演技靠不住，你们就不能在拍摄环节多费心？”</p>
“厄，会费心的。”导演特紧张，这位爷还没完没了。死乞白赖赖在这儿，究竟走是不走？</p>
眼前这位，不知是真傻还是装愣，都没注意后方的boss慢慢走近。只顾眯着眼睛，望向那有些不知所措的艺人们。</p>
一张认真脸，可真了不得。不提他的身份，说他是导演，那无论如何，大家就是觉得他功底胜过于何老师之流。</p>
演而优则导，抛开那些热播剧，光是他演绎的那些电影《我的少女时代》、《寻龙诀》，就令人印象极为深刻了。那都可谓是这些年来罕见的优秀作品。</p>
反观何老师之流，他的家族有着“一人参与，比属烂片”的称号。他亲自导演的作品，想来也不咋滴。自然，事实确实如此……</p>
怎么的，水平比之那些跨行、图圈钱的家伙之高不低，对嘛？</p>
“诶，那个谁，别跟个木头一样杵着。”他点点头，率有所思，伸出手指着郑慡说道。</p>
“我？”郑慡看了眼四周，似乎是指的自己。</p>
“还能有谁？你是个演员，能不能敬业点？就在那站着，看我们嘚吧嘚的，你不拍戏了？”他一脸正气，浑然站在职业素养的至高点，来指责对方。</p>
倘若这行不通，他还能站在道德、任性的角度，来批判其他人。</p>
郑慡插着腰，轻轻地摇摇头，气的笑出声，她指着摄影机说：“呵，镜头都关了，我还不能停下来的？”</p>
乔牧瞅了瞅镜头，嘿，还真关了。他看看气氛，有些尬住了，于是动动脖子，说道：“镜头停了，你就马上脱离了角色，那你还有没有一丁点的信念感？你相不相信自己的角色，是存在的？”</p>
“存什么在？”</p>
诗施忍不住了，纯当自个是空气里，忽视好些时候了。她上前搂着他的胳膊，小手偷偷绕到腰间，趁着没人注意时，狠狠地掐了下，冷冰冰地说道：“赶紧走，别耽误人拍戏了。”</p>
“呜。”乔牧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口悲哀，强忍在咽喉，没能说出来。</p>
一根食指，冲着郑慡晃呀晃的，就跟那货是诗施一样。</p>
没能吭出声，就被诗施半拉半拽的拖出了片场。</p>
剧组饰演白家三小姐的孙佳琪，望着乔牧的背影，紧锁着眉头，朝着郑慡那边靠近，小声地问道：“爽姐，你跟乔总有矛盾吗？看起来，他好像很生你的气。”</p>
“那不正常？”她应道，又转向导演，说道：“导演，可以开始了吗？”</p>
“行，通知各部门。”导演冲着副导说道。</p>
“各部门各就各位。”副导演大声嚷嚷道，随后推了把场记，说道：“到哪了？”</p>
孙佳琪瞧没能问出来，有些不甘心，趁着就位前，问了声：“我看乔总好像真的很生气，真的没事？”</p>
“就他呐？一年怎么也得有十二个月神经兮兮的，习惯了就好。”郑慡撇着嘴，不屑地说道。</p>
“这样啊。”孙佳琪点点头，面色略有失望，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已然消灭不少。</p>
转念一想，还有个诗施，她问道：“你跟乔总一家，关系都挺好的吗？我看他们一家，都集体来看你了。”</p>
“还行吧。”似乎真是如此，倘若那家没有女主人的话。那三个娃儿，自己都宠过、抱过。</p>
“真的？那你有没有见过他家的孩子，听说是双胞胎诶。”</p>
“诶呀，你烦不烦？能拍戏不？”郑慡反倒是有些挂不住了，这山炮，就跟乔牧一样烦人。</p>
今儿的天气，原本是上好的。</p>
湛蓝的天空，是东海少有的天色，纯净到离谱。逐渐坠去的太阳，染着那天际的，漂浮于空中的云彩。</p>
可转眼间，瞬间转暗，吹起了冷风，</p>
这民国小巷，淅沥沥的小雨落下。</p>
雨滴落在石板路上，溅起水花、涟漪，杂乱的声音，如此刻乔牧的心境。</p>
只是，怎么地也得想个对策，来打破僵局，总不能一直傻愣愣的站着。到时候等大幂幂过来，自个如何对付俩个？既然如此，就在照顾到诗施的心情时，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展开话题吧。</p>
“哎！”</p>
“怎么了？”她靠着乔牧的肩膀，望着滴答滴答的小雨，仿佛有些跨越时间长河的味道。</p>
“这雨。”他语气悠长，稍有感慨。</p>
“怎么了？”</p>
“甚是悲凉。”</p>
“悲凉？”</p>
“唉。”乔牧叹口气，惋惜说道：“你听，有着它在哭泣的声音。</p>
“嗯，哭泣？”她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露出白皙的脖颈，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头。</p>
乔牧凑过去，两眼相距不过5公分，鼻尖都贴在一起了。他目不转睛，坦荡荡地说道：“不然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