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常安端了茶出来。</p>
“记得阿勀跟我说过，你最喜欢喝伯爵，上次回伦敦我特意带了点回来，你尝尝。”</p>
两杯浓郁的伯爵红茶装在精致的骨瓷杯里，常安把其中一杯放到周歆面前。</p>
周歆看了眼，茶色浓厚，还没喝就已经闻到佛手柑的淡香，这是上好的earlgrey。</p>
心里想的却是这女人果真有心，总能精准透彻地摸到你的喜好，然后照着你的喜好去顺从讨好，就如她知道婆婆喜欢喝茉莉，长河总是备着最上乘的铁罐茉莉花，也知道老爷子喜欢吃松饼，独爱北环那家店卖的，所以每次回周宅她都会去排一小时队给老爷子抢上两盒。</p>
只是周歆实在想不明白，她这么费尽心思到底为了什么？是为了抓住周勀的心，还是保住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可是她某些举动又似乎并没有特别在意这段婚姻。</p>
周歆其实是有些看不明白常安的，她这个女人……她这个女人……该怎么形容呢？</p>
“想什么，尝尝啊！”</p>
抬头周歆刚好又对上常安那双总是笑得柔柔静静的眼睛。</p>
周歆也不得不扯了一丝笑容，“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p>
“怎么样？”</p>
“很不错。”</p>
“应该不错吧，我也不懂，是托伦敦一个朋友买的，他也喜欢喝伯爵，不过我有些喝不惯，总觉得味道涩了点。”说完撕了一包糖浆倒入自己的杯中，茗了一小口，觉得还是有些涩，于是又倒了一包糖浆进去。</p>
周歆见她这架势，问：“你嗜甜？”</p>
“嗜甜说不上，但喜欢吃甜食。”</p>
周歆心里微微一顿，看，她们果然是不同的，常安喜欢吃甜的，而自己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甜食。</p>
小半盏茶下去，周歆总算切入今天来的“目的”。</p>
她从袋子里掏出几只盒子。</p>
“这是妈让我给你带的燕窝。”</p>
燕窝的事刘舒兰昨天确实跟她提过，常安故作客气：“不用了，这么好的东西你让妈留着自己吃吧。”</p>
“她说她吃不惯，而且还特意交代给你补身子，你和我哥…”周歆停了停，略带试探，“妈说你和我哥正在备孕？”</p>
常安当时手里还捏着茶杯柄，手指紧了一下，但脸上笑容未变。</p>
“没有，没有的事。”</p>
“没有吗？可妈是这么说的呀，还是你不好意思跟我讲实话？”周歆还特意凑身过去，眼里是满满的探究和期许。</p>
常安捧着茶杯，与她对视数秒。</p>
那一刻她心里其实清楚周歆的目的，无非是想试探自己和周勀之间的真实关系，只是常安心中烦闷，先不管这对“兄妹”之间到底存在什么爱恨情仇，也懒得管他们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常安本意上只想当个局外人，完全不想被当成“第三者”而卷进去。</p>
所以考虑数秒后，常安低头一笑：“没有，我知道妈想抱孙子，爷爷也想，但是我和阿勀其实…其实……”</p>
“其实什么？”</p>
常安紧紧抽了一口气，再抬头时眼底竟泛出一点潮意，“你应该了解你哥的，从结婚到现在他外面一直有人，我睁只眼闭只眼，他更是变本加厉，所以别说怀孕了，我们俩都几乎不住在一起。”</p>
听听，可委屈了呢。</p>
常安说完再度低头，捧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p>
周歆先是震惊，继而悄悄松了一口气。</p>
女人大抵还是喜欢自欺欺人的，虽周勀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但常安亲口这么说，周歆还是愿意选择相信后者，相信他们的婚姻一地鸡毛，而周勀还是那个“处处留情”却始终都不把任何女人装进心里的畜生。</p>
这一结论让周歆瞬间心情通畅，通畅之余又对常安起了一点点同情之心。</p>
她又会是另一个方如珊吧，甚至她连方如珊都不如，方如珊只付出了两年青春，但最终“分手”时得到了很多物质补偿。</p>
周勀在这方便倒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p>
“我哥从小就这样，上高中的时候班里就有很多女生给他写情书，大学平均一个月可以换两个女朋友，还有女生为了他打架，我就纳闷了，你说我哥那人吧，也不会哄女孩子，又不会说甜言蜜语，那些女孩都眼瞎了吗，为了‘滥交’这事爷爷还打过他一次……”</p>
周歆开始揭周勀的老底，这一刻她的心情是愉悦的，轻松的。</p>
“后来工作了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本来就长得人模狗样的，又有钱装点门面，那些女孩一个个都恨不得贴上来，小嫂嫂我告诉你，在这方面我哥绝对艳福不浅，但你也放心，他还有起码的底线，应该不会为了外面的女人影响家庭，就算真遇到哪个他很喜欢的，就像方如珊那种，也绝对进不了我们周家门，首先我爷爷就不允许，我爷爷只认你这种性格温和贤惠的。”</p>
这tm什么言论？</p>
常安且听着，有时附和，有时就装一点委屈心痛的表情。</p>
她是一个很敬业的演员，从小就是。</p>
一杯茶喝了将近一个小时，相谈甚欢。</p>
快傍晚了周歆才提出回去，常安看了眼搁在沙发上的燕窝，提议：“要不一起吃顿晚饭吧，我妹妹一会儿也要过来，我再给阿勀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空跟我们一起吃。”</p>
周歆当时已经拿了包起身，直爽一笑：“可以吗？”</p>
“这有什么不可以，附近刚好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我打电话过去订个位置。”常安去拿手机。</p>
周歆干脆把包又扔到了沙发上，“别去餐厅吃了，我们自己做吧。”</p>
“做？”常安讪讪一笑，“我不会做饭的。”</p>
“没事，我会就行了，附近有超市吗？现在去买菜还来得及。”</p>
“……”</p>
常安觉得其实自己并不讨厌周歆，她看似精明，其实性格大大咧咧，直爽洒脱，心里也藏不住事。</p>
两人驾车去了附近的超市，当然是周歆当司机。</p>
花了将近两小时采购，从食材，大米到厨房烹饪用的调料以及工具，长河真是什么都没有，连个炒锅都得新买了回去。</p>
常安在这方面几乎就是个白痴，推着车子只能一路跟着周歆。</p>
周歆穿梭在货架前面挑挑拣拣，什么好，什么不好，她拎得门清。</p>
“没想到你懂这么多啊。”常安忍不住发出赞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