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妙的感觉，周勀几乎镇住，忍不住闭上眼睛，而常安居然也没立即推开他，她哭得正劲呢，浑身都浸在悲痛里，冷不丁这男人突然吻过来，所有思绪脱节，一时又连不上。</p>
周勀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细碎辗转，一点点把她的眼泪和呼吸都吞到口腔里，然后开始转移阵地，从她眼睛往下移，擦过鼻梁到她的唇上，唇上也有干涩的眼泪，他吻着细数吃光。</p>
欲.望总在这种一点点的进犯中得寸进尺。</p>
“常安…”</p>
“常安……”</p>
周勀把怀里的人揉紧，再揉紧，混着粗气轻唤她的名字，唇齿轻阖，想要借机撬开她的牙齿。</p>
常安在经过短暂呆滞之后总算回神。</p>
“周勀…”</p>
他这是在干什么？</p>
她又是在干什么？</p>
“你先……唔……”</p>
手机就在这时候突然响起来，突兀的铃声回荡在房间就像警钟，打断了这个吻的同时也被迫让周勀找回了理智。</p>
他一把松开怀里挣扎的常安，该死的差点又失控！</p>
常安立马往后缩了小半米，低头慌慌张张在口袋里摸手机。</p>
她在这方面的反射弧有点慢，脆弱无助得就像一只小白兔，不会强势，更不会反击。</p>
总算把手机摸了出来，看一眼，常佳卉的电话。</p>
“喂…”刚起声时她的嗓音还不稳，抖抖颤颤的，低头一直盯着盘在软塌上的脚。</p>
她大概还在紧张，惊魂不定，或者心有余悸。</p>
周勀在旁边肆无忌惮地看，看她闪烁不明却不敢抬头的眼睛，也看她被熏得粉红发烫的耳根和面颊，越看越心痒，越看越难受。</p>
这边常安却突然问了一声：“你说什么？”继而脸色刷一下变沉，抬头盯着周勀看。</p>
周勀被她这一惊一乍弄得有些懵，只是常佳卉在那边说什么他也听不清。</p>
很快常安结束了那通电话，双手撑住软塌低头喘气。</p>
周勀问：“怎么了？”</p>
她似乎缓了一会儿才抬头，痛苦地看着周勀的眼睛，说，“金晓晓出事了。”</p>
这世上多少人假借“爱”的名义去做伤害自己又伤害别人的事。</p>
那通电话之后常安坐在那好久都没吭声，周勀问了几句，但发现根本问不明白，于是自己出去打了通电话给徐南，很快徐南就把了解到的情况反馈了过来。</p>
金晓晓大概于当天下午三点左右出事，当时学校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她独自爬上宿舍天台，纵身一跃，七楼，根本没有生还的余地。</p>
徐南反馈的消息中告知校方已经报警，家属也赶了过去，目前现场都在封锁中，暂时还不清楚她突然跳楼的原因。</p>
“好，那你盯紧一点，一旦有进展就立即给我打电话！”</p>
周勀结束通话之后转身回房，常安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软塌上，低着头，窝着身子，披散的头发几乎把她大半张脸都挡在阴影中。</p>
周勀收了手机走进去。</p>
“常安…”</p>
常安不出声，指甲却把软塌上的丝绒抠出一道道很深的印子。</p>
周勀其实可以猜到她此时的心情，甚至可以猜到她在想什么。</p>
“你先别胡思乱想，或许…”</p>
“或许不会这么巧，或许她本来就有轻生的念头，她跳楼根本跟我没关系，对不对？”她突然抬头，自己把周勀想说的话说完。</p>
周勀一时被她堵得也不知该怎么开导，叹口气，走到软塌旁边又坐下。</p>
“常安，你听我说，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这条路，你没有错，错在我，所以不必自责。”</p>
“可是……”</p>
“没有可是，听话，换身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带你出去吃饭。”周勀抬手又摸了摸常安的发顶。</p>
那个动作像是在哄一只心情低落的小猫，可是常安无故被他逗笑。</p>
两人在怡和附近的商业区吃了晚饭，常安吃得不多，明显心情低迷，但情绪还算稳定。</p>
因为没有开车，吃完饭之后两人步行回怡和。</p>
路上周勀收到徐南第二波反馈信息：警方已经立案，金晓晓的尸体被送去殡仪馆，但因案子还没了结所以暂时不能火花，金大富找了律师正在和校方交涉，目前消息都在封锁中，但从金晓晓舍友那里也了解到了一些信息，据说警方在金晓晓身上搜到了遗书，同时也从她宿舍的抽屉里找到了两本日记本，遗书与日记内容还不清楚，但目前都已作为证物被警方带走封存。</p>
最后徐南还提醒了一句：可能这事会有些麻烦，警方那边应该会去找常小姐，您让她做一下思想准备。</p>
当时常安已经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双手插兜里，沿着马路牙子闷头往前走，身上到底还是穿了周勀帮她买的那件奶白色大衣，头上戴的依旧是那顶遭她嫌弃过的鹅黄色毛线帽。</p>
第二天早晨常安果然接到了市局打过来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并没多说什么，只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却态度和善礼貌，要求常安在上午10点前去趟警局，有个案子需要协助调查。</p>
前后不出五分钟，周勀也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内容与常安的一致。</p>
两人一同前往，周勀开车，天气不算好，没有太阳，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阴沉感。</p>
到了警局之后两人被带入不同的问询室，录口供，做笔录。</p>
周勀那边要快一些，大概半个多小时便签完字出来了，只是出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虚脱。</p>
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p>
常安所在的那间问询室却一直大门紧闭，周勀坐在大厅等，等的间隙打开手机，一会儿功夫全被未接电话和各种语音留言塞满。</p>
其中打得最多的就是周世青和周阜山，常望德也打了两通，最后是徐南。</p>
周勀只挑了徐南的号码回拨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p>
“喂，周总，您在哪里？”</p>
“我在市局，刚录完口供，现在情况怎么样？”</p>
“不大好，金大富一口咬定是常小姐买通社会混混对他妹妹下手并拍了裸照，导致金晓晓在受到侵犯之后想不开自尽，另外常小姐的身份也被人肉出来了，所以现在舆论已经上升到常书记千金买凶强奸拍照至女大学生跳楼自尽这样的新闻。”</p>
周勀摁住额头沉了一口气。</p>
“媒体方面呢？”</p>
“我已经让叶总在处理，另外常书记那边也有动作，但这事争议性太强，所以要完全杜绝传播可能有一定困难。”</p>
毕竟自媒体时代，手指摁两下就能把事情传播出去。</p>
周勀撑住额头想了想：“知道了，有消息再联系，我今天可能不会去公司。”</p>
他挂了徐南的电话，转手又拨了刘明度的号码，刘明度语气很是客气，一个劲说在他这边绝对不会为难常安，大概常望德已经跟他打过招呼。</p>
临近中午常安才从问询室里出来，白着一张脸，表情木然，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不稳还软了一下，帮她录口供的警员适时扶住。</p>
“常小姐，您也不需要过于担心，我们这边会调查清楚还您一个公道，后续如果有其他问题会再跟您联系，但有一点需要跟您说清楚，这段时间您不能出云凌，因为案子还没结束，可能随时需要您过来协助调查。”</p>
警员态度和善，一口一个敬语。</p>
周勀过去接过常安。</p>
“结束了吗？”</p>
常安不说话。</p>
警员又很殷勤地提醒：“可能口供时间有些长了，常小姐不适应，要不让她去会议室休息一下再走？”难得见这么体恤民众的警察。</p>
到底是常安的身份曝光了，知道她身份特殊，谁敢不客客气气。</p>
只是常安肯定不会想久留了，她借力拍了下周勀的手臂。</p>
“走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p>
“好，那我们先出去！”</p>
直至上了车之后常安眼里才慢慢恢复一点光，实在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简直就像一场噩梦。</p>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我就被扯进了一桩命案？”她静静看着车窗外的马路问周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