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风云录</p>
第一卷 辽东惊变</p>
第二章 豺狼暴虐燃烽烟</p>
第十九节 七大恨</p>
万历四十六年(后金天命三年)四月十三日,赫图阿拉。</p>
城外,十余万髻头发辫的建奴聚集在一处,黑压压的无边无际,目光所及皆是丑陋、粗鄙的胡人,仿佛世上只剩下野蛮的胡族,文明世界已经终结一般。</p>
人群之中,一座新建的巨大高台拔地而起,努尔哈赤身披铠甲,威风凛凛的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双目所及的一切,心中豪气激荡,仿佛要破胸而出一般。</p>
同样一身甲胄的代善、皇太极等八旗旗主、台吉、大臣也登上了这座高台,各色贡品被摆上了高台上的神龛。努尔哈赤看着高台之下的人群意气风发,见时辰已到,便带着众旗主、台吉、大臣开始祭拜天地、诸神萨满。一番跪拜之后,努尔哈赤稳步走到了高台边缘,看着无边无际的族众,高声宣道:“明国不仁,屡次欺压我建州,朕决意今日起兵攻明!以雪我族之耻!”</p>
台下,除了赫图阿拉及附近的建奴百姓外,还有数万八旗精锐分八色列阵而立,衣甲鲜明、刀利枪锐,所列方阵如同刀削斧刻的一般,非常的严整。初春凛冽的寒风犹如刀片刮过,但数万八旗奴兵矗立在台下巍然不动,一股萧杀之气迎面而来。</p>
听到努尔哈赤宣布对明国开战,数万八旗奴兵兴奋的振臂高呼,咆哮呐喊之声犹如海啸般迸发出来。面对战意高昂的八旗精锐,努尔哈赤自信满满,抬手示意,台下立刻鸦雀无声,仿佛之前的呐喊声都是幻觉一般。</p>
努尔哈赤于高台之上大声说道:“朕自十三副甲起事以来,所遇之仇敌皆是不可敌者,但是朕从未退缩!朕率领众将士奋勇搏杀、浴血奋战,有众旗主、贝勒辅佐,有数万虎狼将士追随,朕方可屡克强敌,打下今日之基业。</p>
明国强势,明人狂傲,向来视朕为眼中钉、肉中刺,视我建州为草芥,屡屡威逼、欺辱于朕!使我大金国力受损、使我建州族人蒙羞!今日,朕决意起大兵,南向攻明,以报其仇、扬我大金国威!”</p>
台下又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数万八旗兵用兵器敲打着盾牌、衣甲,阵阵金戈之声犹如炸雷一般响彻天际。</p>
而后,代善便手持檄文大声诵读道:“大金皇帝、英明汗昭告于皇天后土曰:</p>
朕之祖父,未尝损明边一草寸土,而明国无端起衅于边陲,害朕祖父,此恨一也;明国虽起衅在先,朕念及生灵尚愿与之修好,遂设碑立誓,凡建汉人等,无越疆土,敢有越界者,见即诛之,见而顾纵,殃及纵者,然而明国复渝誓言,逞兵越界,出兵以助叶赫,此恨二也;明人于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每岁窃逾疆场,肆其攘夺,朕遵誓行诛,明负前盟,责我擅杀,拘我广宁使臣纲古里方吉纳,胁取十人,杀之边境,此恨三也;明国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朕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此恨四也;柴河三岔抚安三路,我建州累世分守,疆土之众,耕田艺谷,明国不容留获,遣兵驱逐,此恨五也;边外叶赫,获罪于天,明国乃偏信其言,特遣使遗书诟言,肆行凌辱,此恨六也;昔哈达助叶赫二次来侵,朕自报之,天既授我哈达之人矣,明国又驱兵挡之,胁朕还其国,己以哈达之人,数被叶赫侵掠,夫列国之相征伐也,顺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岂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还乎?天建大国之君,即为天下共主,何独构怨于我国也?今助天谴之叶赫,抗天意,倒置是非,妄为剖断,此恨七也!</p>
欺凌实甚,情所难堪,因此七恨之故,朕决意起举国之兵以征之。”</p>
代善话音刚落,台下数万八旗兵又是一阵山呼海啸,遮天蔽日般的旌旗不停地飞舞。努尔哈赤在气氛的衬托下,也是热血沸腾,手持宝剑斜指天际,大声叫道:“我大金铁骑必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攻明人之城,皆为我大金之疆土;所掳掠之明人,皆为我族之奴隶。今日起兵,朕誓与明国血战到底!”</p>
当日,努尔哈赤分派使者将“七大恨”的檄文送往大明、蒙古、朝鲜,宣示开战。</p>
就在祭天、宣读檄文、阅兵誓师之后,努尔哈赤仔细布置将赫图阿拉的防务安排好,而后亲率步骑两万兵马向抚顺进发了。</p>
就在代善诵读“七大恨”檄文的时候,台下人群之中一个不起眼的汉子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转瞬即逝。而就在努尔哈赤宣布阅兵出征的时候,这个汉子趁着人群争相围观的混乱机会,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p>
二日之后,辽阳总兵府。</p>
刘铤看着手中的书信,脸色极其难看,看完后起身来回踱步起来;刘钊站在一旁也是一脸阴霾,显得十分的不安;袁明轩坐在一边低头想着什么,也是一言不发。</p>
片刻之后,刘云威风尘仆仆的从城外军营赶了回来,进屋便问道:“祖父,听说建奴起兵了?”</p>
“嗯!估计现在野猪皮已经带兵打到了抚顺关了。”</p>
刘云威满头是汗,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豪气的说道:“好!那就跟鞑子干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