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十抽出了腰间的佩刀。那还是从敖兴手里夺下来的。往往这个时候,任何废话都是多余的,纵然口中天花乱坠,也不及手上一个动作所表达的明确。</p>
王小十绝不会投降张士诚。因为他心底十分清楚,张士诚绝不会那个走到最后的人。他若投降于张士诚,也不过是平白落得一个不义之名而已。</p>
所以他拔刀,拔刀斩尽阻拦自己的一切。</p>
身后,韩林儿无意识的拉了一下王小十的衣袖。那好似是在说,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我!就在刚刚王小十替他当下一刀的时候,他们已经是一路的人了。</p>
而且,如今是敌众我寡,凭王小十一人之力,他或许能够闯出这屋子,却未必能够闯出大门。即便闯出了大门,也未必能够闯出城门。即便闯出了城门,也未必就能够活着逃回应天。可眼下,他身边并无助力。</p>
不,当然还有能帮上忙的人,就是这些在屠刀之下战战兢兢的白莲教将领。他们都是人,虽然欠缺了些胆气,但总好过王小十一人孤掌难鸣!</p>
“既然你不知死活,那就怪不得我了!”</p>
王小十口中并没有什么开场白,而是直接动了起来。</p>
他动的突然,根本就不给人以反应的机会。身后的韩林儿,不过觉得在一阵风中,便失去面前以供藏身的“高墙”。他变的更为惊恐。惊恐之下,双腿都失去了知觉,这倒也免得他在屋中惊恐乱跑。</p>
“大将军快退!”白不信护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王小十令人觉得惧怕,他的一刀充满了恐怖的威势,刀锋尚未临近,却已然让人察觉到了危险。</p>
白不信永远比旁人精明,他总能先一步察觉到危险,而后掩护着张士信退出了屋子。</p>
他们退了出去,可跟随张士信而来的那些死士却不能退,因为这是他们的任务。</p>
王小十的刀到了,当先便劈在一人的头顶。他试图擎刀抵挡,却在大力之下被磕飞了刀锋,整个人被劈为了两半。整个人头被劈为了两半。而亲手造成这一切的王小十却都闭上了眼睛。因为这一切太恐怖了,他从未想象人的脑袋被劈开是个什么场景。</p>
或许,就如一刀将西瓜破为两半,差不多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西瓜破开飞溅出的是甘甜的汁水,而人头破开,飞溅出的是血液。血液和其他说不清的什么东西,将王小十的视线都映成了红色。</p>
而其一刀落下的同时,另一刀也已经挥起。同样的杀机升腾,却也同样的毫无章法。杀人,还需要什么章法呢?</p>
王小十又一刀劈开,却并未能伤敌,却是将一人逼退开来。如此,也令刚刚受制于人的那位乌将军彻底解脱出来。</p>
顺势之中,乌将军将身前的条案扯过,扔向了门外,就砸向了白不信。“白莲教的儿郎们,杀呀!”他在白莲教中职位不低,因而足以做到一呼百应。如今他脱了困,王小十身边也将多一大助力。</p>
王小十是聪明人,懂得“引力打力”。当然,这姓乌的也必是聪明人,该知道此刻谁才是最大的敌人,他不会放任张士信不顾,却偏要与王小十动手。</p>
人多了,事情便好办了。一众人奋起反抗,有刀的拔刀,而手上没有兵器的则是学着乌将军的样子,将桌案扔了出去。</p>
一众人将要冲出屋子之际,外面却是抛来了一通羽箭,将当先几人射杀在当场。而王小十反应的够快,挥刀拨掉了几根羽箭却是挤过众人回到了屋中。</p>
看起来,张士信早有计划,竟连弓弩都带进了城中。纵然是以王小十的身手,出去也免不了被射成刺猬一般。</p>
硬碰不得,便要想办法。“这里有后门吗?”王小十问。而韩林儿却仍旧在发抖,嘴唇都惊的煞白,哪里能从容的回答。</p>
乌将军却是道:“这里是有后门。不过看眼下这情况,只怕也有弓弩队把守。”</p>
说话的功夫,羽箭透过窗射进来,众人忙俯下身,将桌案竖起借以抵挡。</p>
“管不了那么多了。总好过在这里等死!”王小十决定拼一手。</p>
“好!”乌将军道:“你王小十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今天奉此时,我们白莲教的兄弟就听你调遣了!”</p>
王小十道:“我们从后门冲杀出去,而后你派人去军营里,调人过来增员。”</p>
“好!”</p>
同前厅穿过内室,再经过一道回廊,便能进入到后院。而此时,后院里也多是弓弩手,见到王小十等人探身出来,便一通羽箭招呼。幸得这趟他们早就加着小心,并没有人员折损。</p>
但这样一味的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p>
王小十道:“派几个人到房顶去,吸引弓弩手注意,而后下面的人趁机攻过去。”</p>
可该派谁去呢?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送死的工作,白莲教的众“英雄”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个个都有退缩之意。难怪白不信曾说,白莲教中的好汉在与元廷的征战中都已经死伤殆尽。而余下的这些,大多是无能之辈。</p>
“我去!”乌将军道。“小十兄弟,你身手好,留下来带人冲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