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都是胡惟庸的杰作啊！”朱元璋为王小十解释。“当初重铸城墙，为防砖石质量不佳，便想出了这个主意，在砖石上写明何处所产，工匠是何人，又是何人负责督造，来以此杜绝以次充好。”</p>

王小十只能说：“这倒也算是个好办法。”</p>

朱元璋道：“说起来便让人有气。我大明第一次科考，修建的贡院便是粗制滥造，险些酿成了祸事。”</p>

“皇兄真是不容易！”</p>

“罢了！这些事虽然烦心，但朕都能处理。幸得你那几个侄子很让朕省心，没闹出什么乱子来。”</p>

“这都是大嫂教的好。”王小十道：“现在，该叫皇后娘娘了！”</p>

“叫什么都好。等下随朕回宫，去见见你嫂子。”</p>

王小十心中令有急事。“皇兄，关于小羽她……”</p>

“这个不急。等到时候我一一说给你听！”这话却又被朱元璋所拦住。</p>

当晚，王小十便夜宿在皇宫中。文武大臣，功臣勋贵，能得此殊荣的，除王小十外便只有徐达一人了！</p>

两人同榻而卧，抵足而眠。趁着尚无睡意之际，王小十又问起了白天的话，问起了小羽他们母子的近况。“皇兄，您是否该与我说一说小羽的近况了？”</p>

“小羽很好！”朱元璋却是说了这么一句。</p>

“小羽她……可我怎么听说……”</p>

朱元璋道：“听说什么？听说小羽死了？还是小羽失踪了？”</p>

王小十不语。民间谣传，往往不可尽信，却也不得不听上几分。</p>

朱元璋又道：“当年朕攻破江州，灭了陈友谅部，又远征隆平府，生擒张士诚。徐达北伐功成之后，朕便荣登大宝。”</p>

这些王小十都知道。他只听朱元璋一个人说，而很少搭话。</p>

“而后，大明初立，一众将帅各有封赏，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愁。为平衡淮西籍与浙江籍将领之间的矛盾，朕也不得不违心行事，在封赏时稍作了些偏颇。”</p>

这也是朱元璋作为皇帝的一种无奈。史上，明初六公之中却是连汤和都没有，只是到了洪武十一年时才另行封赏，册封信国公。</p>

大明初立，一切力求稳定。为了百姓和社稷，朱元璋也不得不做些许违心之举。</p>

“谁知道，朕虽耗尽心力，却也难令朝堂平静。”</p>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又怎能平静呢？朝堂，同样是江湖，一处小江湖，不同的是，这个小江湖中的人，能够决定天下大多数人的命运，自也存在了天下间最复杂的矛盾。</p>

而如何做好一个皇帝，便是要调解好这样、那样的矛盾。实在无从调节，便要将这矛盾永远的压下。朱元璋便是做的后者。</p>

与王小十聊天，朱元璋讲述自己近些年的经力，不带任何感情，就好似在诉说一件旁人的故事，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他的话中，也并无一句为自己诉苦，可王小十却切实从这故事中感受到了朱元璋的苦楚。</p>

朱元璋很孤独，马皇后又毕竟是妇道人家，所以他有很多话只能憋在心底。现在王小十回来了。</p>

王小十虽然是朝廷的王爷，却未摄入朝政，也无派系之争，所以朱元璋可以与他说些心里话。</p>

说着说着，从当年说到了当下，接着又说道了未来！</p>

朱元璋道：“标儿很不错，除了性子弱一些，其他方面足可称的上是合格的帝王。他也是朕为大明百姓而培养出的帝王，后世之君。”</p>

“皇兄的眼光自然错不了。”</p>

“还有朕的另外几个儿子，成年的也都颇为长进，将来为大明守土戍边，造福百姓。”</p>

王小十不知该如何搭话了。</p>

朱元璋仍旧道：“小十，你觉得朕如此安排可有什么不妥？”</p>

“没有什么不妥。”后世的靖难之变王小十心知肚明，但他却不能说。难道他要告诉朱元璋，你的儿子将来会造反吗？他不能说，只能装作不知道。</p>

幸而，王小十装的很好，任凭朱元璋盯着他的眼睛，也看不出他眼中真正的想法。</p>

朱元璋的目光看似浑浊，可心底却是清明的。“你不用担心。今夜你我说的话，无关朝政，有什么话你自可大胆的说。”</p>

王小十道：“皇兄，我只说一条。那就是不要令宦官当政！”或许，这就是王小十对这大明江山所作出最大的改变。</p>

“你说的是内臣不得干预朝政？”朱元璋记下了。“好，朕记下了。”</p>

…………</p>

金陵城，秦淮河畔，歌声仍旧惹人迷醉。游船画舫，仍旧是青年男女相会最佳的场所。</p>

俊男美女，构成了秦淮河上最为靓丽的一道风景。</p>

就在其中一艘画舫上，聚集的都是中年男人，也多有大腹便便之态。褪去了官衣，他们也不过如寻常的百姓一样，如那些留恋于秦淮夜色的酒客一样。</p>

大明初立时，朱元璋身为皇帝，极尽节俭之能事。所谓上行下效，朝中盛行节俭之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