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日子越发的紧张,大大小小的官兵皆在全神贯注的紧盯周围变化,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叛军,身为一个领着微薄军饷混日子的兵卒来说,能不挨欺负,还能吃饱饭,也就足够了,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活着。如果朝廷正规军真打过来,在战场上死了就是倒霉,如果能赢了朝廷,那就是赌赢了。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是迷茫,一晚上的时间,阴差阳错的决定了这些人以后的生死,边城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能赢最好,输了也无所谓,大不了成为流民。
可上头的人不这么认为,既然他们决定了反,那就是将身家性命堵上了,跑是跑不了的,尤其是承文拓和茂高川,更是为此事焦头烂额,然而还算理想的是,这次叛变还有几个南国支派暗中支持。
南国分为三派,一派在南国北方,也就是边疆派,大多数是重兵,精兵,然边疆派大大小小的城又不是全都反叛军的,边疆派一共有边疆十三座城,边城只是其中一座最大的城池,而边疆派十三座城中,有六座拥护承文拓的边城也就是拥护反叛,而剩余的七座拥护茂安明,也就是拥护朝廷。
另一派别是凫城派,大多位于南国的腹中之地,自然而然大多数拥护朝廷,然而还是有少数暗中支持反叛军的,那些少数支持反叛军的凫城派大多数是没落或是将要没落的贵族或者皇族后裔。
还有一派是位于南国之南的南派。这一派别不好说,南派虽然很少与其他派系争功近利,但朝廷对南派还是十分的忌惮以及不信任,因为现在的南国朝廷是从北国分裂出来的,当初还曾经镇压过南派,而且南派大多数是蛊术横行的术士,也就是说,南派最厉害的是蛊术,不善于兵法,但还是利用茂密的丛林以及出神入化的蛊术,让南国的朝廷军队吃过瘪,然而南派最终架不住对方兵力旺盛,就向南国朝廷投降了。
承文拓与茂高川所要做的,就是拉拢各个派系中的反叛,用以对抗朝廷,所以说,在当时的边城士兵眼里,这是临时起意的叛变,其实就是各个派系蓄谋已久的叛变,很不巧的是,纪云一行人成了引子,成为这一系列事件发展的开端。
相对于边城人心惶惶的景象不同的是,纪云这里倒是一副鸟语花香,甚至是十分安逸的生活,别的不多说,茂高川差兵卒送来的东西可谓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不光是绫罗绸缎,甚至还有奴仆裁缝,俨然将这小院子改造成一个小城池。
不过大多数人却是冲着妫画来的,好比现在,妫画正被一帮老女人伺候着,又是端茶送水又是量衣服尺寸,又是做各式各样的点心,就跟皇宫里的生活一样。
妫画可能是在外面生活久了,乍一被众人伺候着,反倒是有些不适应,红着脸,一脸祈求的看着扶苓等人,扶苓和道一便解着围,没想到,这下子反倒是更热闹了,要不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满屋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女人,都够唱全天下所有的戏本子了。
一个老母见扶苓拦着,便有些不乐意的说道:“你个小丫头,算是什么东西,一个丫鬟贱胚子,还拦你奶奶我?”说着就要动手薅扶苓的头发,扶苓哪里见过这样泼辣的人,见这老女人要薅自己的发丝,一紧张,手里的力道大了些,一把将这个女人推飞,身后一帮人全被撞倒,“哎呦喂有”的声音不绝于耳,整得纪云等人心里十分厌烦。
那个女人见状反倒是更加恼火了,起身却指着妫画,张口骂道:“我呸,你个妮子,要不是茂高川那个玩意儿看中了你,老娘堂堂边城第一巧手才不会给你做衣裳,也不自己照照镜子,老娘我可是给皇上做过衣裳的人!”
“滚。”一旁忍耐了很久的度顾卿终于忍不住了,抽出短剑,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一堆人骂道。
那女人也倒是识得好歹,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站在门口说道:“你等着,你等着。”说着便颤颤巍巍的扶着腰,带着一帮人走远了。
“这南国的人都这样?怎么直呼茂高川的名字?”妫画站起来问道。
“因为茂高川残疾啊,像他这样的人,在家族里也被瞧不起,渐渐的,周围丫鬟奴仆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以至于后来全城人都这样。”纪云在一旁喝着茶,笑着看扶苓拍胸脯喘着气,很明显扶苓这个“上仙”哪里见过女人打架的场面,还动手揪头发。
“不过……”道一在一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过妫画姐,我听刚才那个……那个老丑说:茂高川看上你了?”
“老丑是什么?”扶苓在一旁问道。
“老丑就是又老又丑的意思。”道一解释道,还颇为得意。
“你这是什么起名字的方式?”纪云在一旁说道。
“诶?”度顾卿连忙打断众人,说道:“重点是茂高川中意妫画。”
妫画脸更红了,起身转头,回到房间,扶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瞪了一眼纪云,转头跟了过去,月蓝凝却在那里头也不抬的,吃着送过来堆成小山的水果。
“怎么能在人家面前提这事儿。”纪云敲了道一脑壳一下,道一立马疼的捂住了头,瞪了纪云一眼,转头也出去了。
“那你觉得怎么办?”纪云回头试探着问道:“毕竟她是你……明媒正娶的……”
“够了。”度顾卿打断道,看了一眼月蓝凝,月蓝凝依旧是头也不抬的吃着水果,度顾卿叹了口气,转头说道:“妫画是我们的人,即使她不是我的妻室,我也应该将她完好的带回去,不是为了那个朝廷,而是为了……为了任务。”
“为了任务?”纪云悄声重复一遍,看了一眼一旁的月蓝凝,月蓝凝没有在吃水果了,反而侧耳听着,见许久纪云和度顾卿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便抬头看去,正瞧见纪云和度顾卿一脸疑问的看着自己,月蓝凝脸一红,便急忙跑了出去,也不管满脸都是水果汁了。
“这丫头,想什么呢?”度顾卿摇了摇头,叹气说道。
“想什么?”纪云转过身走到门口说道:“想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了。度顾卿,无论是月蓝凝还是妫画,你都需要比我们更认真对待。”说罢,纪云便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走出房门,只留下度顾卿一人在屋中皱眉发呆,以及一屋子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