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海第一个下去，地窖里果然有一条狭窄通道，出口的位置在城门外面不远，以钱德海的耳力，攻城声音如在耳边。</p>

他暗想着，岳家姑娘说的没错，果然是城不破就不能出去。城破的时候，敌兵疯狂进入，城外的防御相对低，才是离开的好时候。</p>

他返身回去，把太子接下来，再下来一个人岳吉环，地窖里就满了。</p>

盖子放下，处子的幽香如回放的雅乐，和岳吉环压抑的抽噎声同时响起。</p>

钱德海有些烦，太子却怜惜。</p>

温和地道：“别哭了，你不是很相信廖将军吗？”</p>

从幽塞人的态度里，太子看得出来廖雪峰在他们心目中的重要性。廖雪峰是李威的家将出身，李名为李威骄傲。李威是自己的人，李名为自己骄傲。</p>

就想多了解一些，毕竟君臣生死此时由廖雪峰决定。</p>

岳吉环回话的时候，果然就不哭，黑暗中看不到眉眼，却能看到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好似猫在夜晚。</p>

“廖将军来了几年，这城还没有破过。不过上任守将大人在的时候，城也只破过一回。那一回也不能怨他，那年的姜戎兵马特别多，再加上林中强盗，又勾结一队过路的强盗，城沦陷两天，云州的大人到了，又把我们救出来。”</p>

岳吉环嗓音黯淡下去。</p>

那年她的年纪小，抱在母亲怀里躲在地窖里，旁边是姑母岳良菊。守着这地窖的是岳老夫人的另一个陪嫁，平时和荀妈妈地位并肩的牛氏。</p>

等到幽塞收回，再也没找到牛氏。</p>

岳吉环是不记事的年纪，脑海里却深刻着牛氏最后说的话：“我留在上面，我不是大姑娘，敌兵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p>

岳吉环又哭起来：“姐姐。”</p>

“姑娘别再哭了，大人为重！”钱德海心想，你要是把敌兵招来，反倒辜负你姐姐留在上面的一片心。</p>

岳吉环闷闷的道：“嗯！”</p>

过上片刻，她坚定地道：“咱们一定会得救！”</p>

她不哭，太子也安心不少，又和她扯开话题：“你知道为什么那年的姜戎兵特别多吗？”</p>

岳吉环还真的知道：“全城的人都知道，姜戎是小国，人口和吃穿都受到天灾限制，几十年里，有几年城外风调雨顺，他们生的孩子特别多，活下来的也特别多。”</p>

有些解气：“那年破开幽塞城后，惹怒云州的大人们，发兵攻打出上千里，从那以后，直到廖将军到来，再也没有城破过。”</p>

说到这里，联想不请自来。姜戎兵马隔开这几十年，生的孩子估计又多出来，也到长大的年纪。</p>

岳吉环忧愁地道：“这一回的人兴许也特别的多，林中的强盗也可以生孩子......”</p>

太子知道林中强盗是历年发配到幽塞的人，不愿意在这地方呆着，逃走到林中，人数多了就袭扰周围边城。这本是个严肃的话题，但“生孩子”这话让他莞尔。</p>

“别担心，”</p>

不是显摆自己高过廖雪峰，而是云州边城不敢怠慢。太子道：“有我在呢！”</p>

“是的！”</p>

黑暗中除去话语，还有环佩轻声，岳吉环用力在点头，然后道：“姐姐没事。”</p>

太子也点头，在心里道，威弟也没事。</p>

......</p>

估摸着，离午时不到一个时辰，也就离援兵到来的钟点更近。身后的追兵泼风般，李威反而欣喜。</p>

精骑独行，穿行在大队兵马里，踢到铁板也很正常。</p>

他们休息足够，走出森林后，面对面遇上一队增援攻城的姜戎兵。别说对方看着人少不肯放过，李威出城的本意，本就是牵制姜戎兵马，为廖雪峰得到援助争取钟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