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从不主动和他聊何家的任何事。</p>
“看到报纸随便问问。”</p>
“何岸被公开当弃子废掉，那何夫人处境就很艰难了。”</p>
……</p>
直至唐老和江锦上回来，两人才停止了对话。</p>
“聊什么呢？”老爷子提着鸟笼，心情不错。</p>
“没什么。”唐云先起身，“就说过些日子，菀菀外公他们可能会回来一趟。”</p>
“呦，那老东西还知道回来啊？”唐老嘴上戏谑调侃，眼底笑容却逐渐放大。</p>
“一直不太放心您，想回国看看。”</p>
“我都这把年纪了，有点小病小痛很正常，你告诉他们，没必要来回跑，这不瞎折腾嘛！”</p>
唐云先笑着没作声。</p>
唐菀以为父亲是为了不想和爷爷讨论何家的事，故意寻了个由头，岔开话题，可仔细一听，好像外公一家真的要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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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这地方本就不大，约莫正午，关于何家要召开记者会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p>
原本一个公司召开记者会，说一下公司经营情况，这都是做生意的人才会关心的事，与大多数人都没关系，压根没人在意。</p>
可现在出了何岸这档子事，还闹得沸沸扬扬，这次记者会，明为说明公司近期情况，实则是对外与何岸彻底割席，自然惹得全城瞩目。</p>
下午一点多，唐菀换了衣服准备出门。</p>
老爷子正靠在院中的藤椅上，一边逗着鸟儿，一侧的收音机放着评弹，听说老亲家要回国，他摇头晃脑，好不惬意。</p>
瞧着唐菀要出门，抬了抬眼皮，“出去有事？”</p>
“和陈叔见一下，聊一下工作的事。”</p>
唐老点头，只是余光瞥见江锦上居然也跟了出来，穿戴整齐，显然也是要出去的，“小五，你这是……”</p>
“我出门给江江买点吃的，他很喜欢一隅茶馆的松子糕。”</p>
“你们一起走？”</p>
唐菀悻悻笑着，“不是，顺路而已。”</p>
“是嘛……”唐老哼着小调儿，笑得意味深长。</p>
*</p>
唐菀原本并不打算带上江锦上同行，可他坚持，她也没法子。</p>
“你就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就行，我在后面看着……”江锦上偏头看她，“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回头，我肯定在。”</p>
他声线如常温缓，带着宠溺。</p>
此时何氏集团的记者招待厅内，还没到时间，记者早已架好设备，将镜头调整至最佳角度，蓄势以待。</p>
“怎么说都是亲儿子，公开舍弃，也是够狠的。”</p>
“人都废了，总不能让他继续拖累家里吧，况且做生意的，哪个做事没有一点狠劲儿，就好比唐先生，平素那么斯文和气的人，做起事来，不也是雷厉风行。”</p>
“听说何家在外还有私生子，何岸废了，何夫人在他家只怕也呆不久了，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最后还是给外面的人做了嫁衣，怎么甘心啊。”</p>
“所以说有钱未必是好事。”</p>
……</p>
记者交头接耳，絮絮耳语。</p>
*</p>
两点一到，记者会准点开始，这次出席的人，何氏集团公关部的经理，两个主管，一个集团律师代表，以及何岸的母亲——吕惠如。</p>
吕惠如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大厅，她……</p>
居然没来？</p>
真不怕她闹得两人鱼死网破，让她也没好日子过？</p>
在简短的开场白之后，集团律师代表已经开口：“介于这段时间发生的风波，给所有股东和股民带来的损失，我们集团深表歉意，为此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弥补……”</p>
“经过集团董事会决议，我们决定撤销何岸先生的股东身份。”</p>
“具体情况，还是请何夫人给我们做详细说明。”</p>
唐云先此时正坐在办公室内，看记者会的实况转播，嘴角忍不住轻嘲。</p>
儿子出事了，做父亲的缩在后面，让一个女人面对这么多记者，公开让她与儿子割席，这何家的男人，还真不是个东西！</p>
吕惠如此时面前的话筒麦克已经打开。</p>
她深吸一口气，“首先我要谢谢所有媒体朋友，百忙之中能抽空过来参加我们集团的记者招待会。”</p>
“关于我儿子做得这些事，是我教子无方，占用了大家这么时间和资源，我深表歉意，在这里我也向唐小姐以及唐家所有人致歉。”</p>
她说着，起身面对镜头，深深鞠了一躬。</p>
此时何岸的父亲就站在后台，对她的举动非常满意，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有条不紊的进行着。</p>
可是就在吕惠如直起身子时，却忽然面对镜头一笑。</p>
“我知道大家对我儿子印象不好，觉得他是个只会玩乐享受的二世祖，唐家门厅清白，被他糟践，你们很不忿。”</p>
“可是我也想提醒大家，你们对唐菀这个人到底了解多少？”</p>
“苍蝇不叮无缝蛋，她就真的如你们所想，那般无辜？身上真的没有一点污点？”</p>
……</p>
底下记者开始窃窃私语，而台上何氏集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p>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p>
“怎么回事？这何夫人在说什么啊？没这个流程吧？”记者进场，基本都提前知悉了整个记者会的行进流程，吕惠如的话，完全不在流程之内。</p>
“她好像还知道别的事，这些豪门密辛很多，肯定互相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吧。”</p>
“自己儿子被废了，想把唐菀也拖下水？”</p>
“我就是好奇，唐菀有什么值得她黑的。”</p>
“这唐小姐也太惨了，被他儿子盯上已经够倒霉，现在又被卷进来。”</p>
……</p>
而此时站在后台的何先生已经急眼了，招呼工作人员，“把她麦给掐了！她真是疯了，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p>
可是不待工作人员行动，吕惠如后侧的显示屏上，原本【记者招待会】几个字，已经被切换成几张图片。</p>
全部都是一些借款凭证，不同平台的，金额不等，贷款人却是同一个人……</p>
【唐菀】。</p>
上面还有一些个人信息，虽然打码隐去了几个数字，可平江本地记者，一看证件就知道这东西不假。</p>
而此时屏幕又切换成唐菀与几个壮汉冲突的画面，背景只能看出是个办公区，可被打杂的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是哪里。</p>
不过联系到前面的借债单据，不难联想，这些人八成是讨债的。</p>
“怎么回事？唐家没钱吗？她对外借钱？”</p>
“我去，唐先生看到，这面子往哪儿搁啊，估计得气死吧。”</p>
“我找人去一个平台核实了，唐小姐真的向他们贷款了二十万，马上就逾期了，这东西如果不按时还钱，影响征信就麻烦了。”</p>
……</p>
几张照片，整个厅内瞬间炸了！</p>
吕惠如攥紧话筒，“我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是我儿子缠着她，还是她故意引诱，真的难说。”</p>
话音刚落，一个粗犷浑浊男人忽然从记者席冲出去，指着她的鼻子，厉声大呵：</p>
“胡说八道！这都是假的，她在骗人！”</p>
吕惠如看到来人，脸色瞬时白若蜡色。</p>
那人身形臃肿肥硕，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而他……</p>
正是张德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