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德以问代答：“今上把这么大个儿子放到这儿，天高皇帝远的，他能放心得下吗？”</p>
宋宏盛：“不都说许巍是皇上派来监视着晋王的嘛！”</p>
许巍，曹国公许平贵的次子，许氏父子徵武三年打下晋地之后，许巍就带兵驻守此地。</p>
任都指挥使。</p>
同年，当时还是四皇子的晋王被封为晋王迁往封地。</p>
民间流传是变相软禁。</p>
六年来彼此之间一直都不和谐，每每相见总是红眉毛绿眼睛。</p>
袁弘德对宋宏盛的说法嗤之以鼻：“道听途说罢了，真若如此，胡令源就不需要隐瞒身份来了，</p>
他们把晋王当成心腹大患，暗中用卑鄙手段剪除他的羽翼，就足以说明晋王还有底牌。”</p>
又说：“现在郑家和他的主子一样，看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副花团锦簇，实际这些繁华不过是空中楼阁，随时会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p>
胡贵妃生的那个黄口小儿，是天下平定之后出生的，尊贵是尊贵了，那些跟随今上打天下的，哪一个会服他？</p>
晋王再不得今上欢心，毕竟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先太子体弱多病，晋王骁勇善战，周家的江山有一半是他的功劳。”</p>
言外之意，所以老皇上才会如此忌惮这个儿子。</p>
无论是立太孙还是立其他儿子做太子，不过是其他人比这个儿子顺从听话好拿捏。</p>
只是这些话太过大逆不道，不能言说。</p>
“许家也是跟着老皇上打江山的那些人之一，即便不对晋王臣服，开国元勋的骄傲也使得他们不会跟胡家这样的跳梁小丑眉来眼去。”</p>
由许巍出手，这件案子或许不会完全大白于天下，但是他们这些涉及其中的人应该都安全了。</p>
这是一个曲中取直的折中之法。</p>
宋渊：“小侄明白了，我这就去做安排。”</p>
宋渊去做安排。</p>
袁弘德叹道：“只是陆氏和她那小儿的冤屈，只怕要石沉大海了。”</p>
宋宏盛道：“害他们的又不是咱们，咱们自身都难保，当然得先自保，你就是给他们申了冤，他们还能活过来不成？你这人就是娘们唧唧的。”</p>
劝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让人更加郁卒。</p>
宋宏盛也不管他是不是更郁卒，急着跟侯广澈兑现好处。</p>
“马上春节了，咱们把账算算该各自回家团聚去了，我们这些当叔叔大伯的就不耽误你了。”</p>
谁说他不会说好听的话？</p>
这一串套话不是说得挺溜？冠冕堂皇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p>
侯广澈：“这个……？”</p>
他想说事情的最终结果还没出来。</p>
但是觉得说出来太伤和气。</p>
只得推脱：“长安客栈暂时不好变动，怕惊扰了对方，银子小侄身上没带这么许多，得捎信让家父使人送来，</p>
不过镇上的那处宅子可以先转到叔父名下。”</p>
宋宏盛摸摸下巴上的胡子，“侯世侄还没去过俺家吧？”</p>
侯广澈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目的，只能照实回答：“确实不曾去叔父家中拜访过。”</p>
“正好，去俺家住些日子，让你叔父俺也尽尽地主之谊，你婶子都埋怨俺了，说侄子你大老远来了，不请去家里住些日子，太失礼了。”</p>
土匪的嘴脸暴露无遗。</p>
侯广澈：刚才说不耽误俺回家团聚的话是他说的吧？</p>
这是被扣留这里当人质了，非得等到银子到了不能放人了。</p>
商人重利轻别离，他们做商户的，经年南来北往，回不回家团聚倒是不是特别注重。</p>
他也想留下来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这件案子的最终结果。</p>
所以从善如流道：“既然叔父相邀了，俺就去叔父家叨扰些日子。”</p>
侯广澈是送钱的财神，袁弘德却是来分钱的，因此宋宏盛的态度也不同。</p>
对袁弘德说：“你也出来那么长时间了，我就不请你去俺家了，俺妹妹在家估计也等得心焦，你赶紧回去吧！”</p>
吩咐梁家的下人：“把礼备厚点，给俺妹夫套车送家去。”</p>
等马车徐徐启动了，他又想起一事：“等等。”</p>
车夫赶紧拉紧缰绳。</p>
“初二别安排其他事啊！俺让人去接俺妹妹。”</p>
回程中袁弘德盘算着，武将的家眷一般都扣留在京里，他爹娘也在京城，许巍就算不亲自回京过年，也会派人送年节礼去京城。</p>
剩下的这些日子，足够许巍把事情调查清楚，然后把书信托给送年节礼的人捎回京城呈给他爹了。</p>
曹国公以衷心无私著称，晋地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上报。</p>
因为是直达天听，过完节，这事就该尘埃落定了。</p>
回到家，袁弘德跟陶氏捡着能说的给她说了当个解闷的闲话。</p>
“……咱们家往后就没事了，就是可怜了陆驳先生的女儿跟外孙，陆驳先生是天下文人的表率，这事若翻出来肯定是轩然大波，估计还得捂着，不会公之于众……。”</p>
陶氏唏嘘一番。</p>
静静的闭着眼睛蹭消息听的袁明珠，脑海里浮现出袁白驹那张表情沉静，眼底却波涛翻滚的面庞。</p>
袁弘德回来了，袁家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年根底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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