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还……。”</p>

“还什么？”</p>

“姑爷还撵姑奶奶滚。”</p>

“起来吧。”</p>

药锄说的战战兢兢，他以为听了这些老爷会震怒，可他说完以后老爷的声音反而平稳了，像是恢复了正常，又像是做了某种决定。</p>

郑白驹背对着药锄闭眼叹息一声，缩在衣袖里的手把信纸捏得死紧。</p>

齐大非偶！</p>

袁家之于安阳侯府，确是高攀了。</p>

小妹在他们家，只怕日子不好过。无事发生还好，一旦有事，小妹难免会被迁怒。</p>

安阳侯府那种情况，怎么可能不有事？</p>

吩咐药锄：“备马。”</p>

药锄看看天色，有些迟疑。</p>

马上就到宵禁时辰了，老爷此时出门，怕是回程的时候会遇到巡夜。</p>

不过之前郑白驹实在声色俱厉，此时药锄虽然迟疑，却不敢有疑义，踟蹰着出去备马。</p>

药锄也不敢太磨蹭，毕竟早点备好马，若去的地方不是安阳侯府那么远，老爷路上再赶紧些，说不定能赶在宵禁之前回来。</p>

郑白驹也知道时间紧迫，出门上马，一夹马腹，同时马鞭轻抽马臀，青骢马扬蹄奔出，往安阳侯府方向而且。</p>

药锄跟在他后面，暗叹一声“哭也”。</p>

却没敢迟疑，领着其他随从紧跟上去。</p>

一行人跑出一段距离，一马当先的郑白驹却一勒马缰绳，青骢马长嘶一声停下来。</p>

后头跟着的人也纷纷勒紧缰绳。</p>

药锄张口想要问怎么停下来了，抬头看到他一脸阴翳，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p>

他跟其他仆从不同，他是打小就跟着祖父母卖身到老爷身边了。</p>

别人看到的老爷是斯文儒雅又博学多才，他却知道，老爷学时渊博是真渊博，但儒雅随和却只是表象。</p>

此刻这样阴翳的表情和暗地里狠戾的手段才是真实的他。</p>

只是随着年龄渐长，他早就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表情外漏让他窥破他的心思。</p>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老爷一改平日的处惊不变，总是神色外漏。</p>

药锄思索的这一瞬，郑白驹拨转马头往来路骑</p>

了回去。</p>

随从拍马跟上不提。</p>

到了阁老巷的巷子口，郑白驹并未往内拐，而是径直向前。</p>

待过了两条街，药锄明白了他要去的地方是箭子巷袁府。</p>

袁府跟他们家的渊源药锄知道，老爷对袁家二小姐的心思他也模糊知道一些。</p>

只是两人有缘无分，袁家二小姐又已嫁作人妇，老爷再有想法就不合时宜了。</p>

是以刚刚老爷说去安阳侯府，他觉得不妥。</p>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他们老爷虽然曾经是袁家的六少爷，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p>

如今他回复本姓，是郑家的人，袁家的姑奶奶，有事也轮不到他去管。</p>

药锄看着他们家老爷在青骢马上俯身前行，只觉背影寥落。</p>

还好老爷他及时回转，不然于他于袁家姑奶奶都是麻烦事。</p>

安阳侯世子也不是能容人的主，以他之前的那些事迹看，说是锱铢必报都不过分。</p>

若是让他知道老爷爱慕他夫人……？</p>

药锄觉得那种情形肯定很惨烈。</p>

突然腮疼……</p>

文官坐轿，武官骑马，一直都是这样的传统。</p>

如今京城却有了例外，南川先生的外孙，休宁祝先生的高足，渚河书院最年轻的山长郑白驹出入皆骑着高头大马。</p>

马蹄铁敲击在石板的街道上，井台边洗衣的大婶瞧着马背上那一袭襕衫，直盯着走出老远还伸着头。</p>

直到那身影跑出视线才回神，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回味道：“郑山长长的可真俊。”</p>

青竹一般的身形，水墨丹青般的颜色。</p>

旁边洗碗的小姑娘闻言，低头红了脸蛋。</p>

旁边挑水的青年不忿道：“哼，娘娘腔。”</p>

井台上的女人们听了不愿意了，“我看你就是嫉妒郑山长，人家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有相貌，哪里娘了？”</p>

“就是就是，看骑马那架势，就是个真儿郎。”</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