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岩并不认为凌南依有本事从萧瑾手中拿到那份契约，只当是她为了见凌郑氏，故意说自己能拿到东西，诓骗他呢。</p>
现在要交东西，自然交不出来。</p>
双手微微握拳，凌南依当然知道什么后果，凌郑氏还有用，是牵扯她的重要筹码，他不会杀了凌郑氏，可是折磨一个人的手段有很多。</p>
从袖中掏出一块碎片，放到石桌上。</p>
“有萧瑾在，完整的东西带不出来，我只有烧了它，趁着萧瑾不留意的时候抓了一些碎片，上面有你和颜谦的签名和印章，还有一些文字，这东西你最清楚，你可以查验下是不是真的。”</p>
目光再次落到凌南依身上，凌岩很意外，想不到她真的从萧瑾手中拿到了这个东西，他重新审视起这个女儿。</p>
也许她会比自己想象的更有用。</p>
这是他心中的打量，想要在这个女儿身上榨取更多的东西，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小老虎也会咬人，不比大老虎弱。</p>
可惜，等他明白的那天，已经晚了。</p>
他拿过纸片看了几眼，立刻确认了东西，“你很乖，为父心中有数，你可以去见你母亲了。”</p>
尽管是妹夫，也不好直接进入闻郑氏的内房。</p>
没有跟着凌南依一起进到屋子里，凌岩一直在外面等候。</p>
凌南依进去时，正见到姨母和母亲红着眼执手相对，她们谁也没哭，谁也不敢哭，她们都不愿意让对方担忧，皆拼命做出自己过的好的模样。</p>
“等你病好了，我再派人来接你过去小聚。”</p>
闻郑氏用力点头，“好，也有些年没去过了，不知道你屋里那架琴还在不在，到时咱们像以前在家里一样，你抚琴，我跳舞可好？”</p>
凌郑氏也点头，“当然要的，我也想看看你的舞姿，当年你在宫中的一舞可是惊艳整个盛京城，尤其姐夫，眼睛都看直了。”</p>
微微一笑，闻郑氏面上浮现丝丝绯红，也打趣回，“你还不是一样，妹夫当年很痴情，否则爹爹也不会同意你嫁给他一个小书生。”</p>
“岩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凌郑氏低下头，有些怀念出声，话语中的情意很浓。</p>
凌南依就有些感叹，母亲对凌岩的感情还真是深厚，他这么对她，她还留着情绵。</p>
姐妹两说了一会，两人眼中都有些憧憬。</p>
留意到闻郑氏眼底的疲色，凌郑氏才道，“姐姐，来日方长，我会再过来见你，今日就到这，你先歇会儿吧。”</p>
也确实撑不住了，闻郑氏不再坚持，顺着妹妹托着的手臂又趟了下去，凌郑氏仔细为她掩好被角，才摸着眼泪走出内屋。</p>
闻飞雪跟在闻郑氏后面，眼眶也有些红，她没有出内屋，而是留了足够的空间给凌南依和姨母。</p>
次房中。</p>
“母亲，父亲除了关着你，有没有折磨你？”凌南依坐在凌郑氏身边，不放心的问。</p>
她费了那么多心力帮凌岩找到那份契约，不过就是为了凌郑氏的安全。</p>
真正的凌南依已死，按她的估计大约是受不了凌岩的逼迫。</p>
她虽选择以死逃避，但她的母亲却还在这世间，这具身体对自己的母亲还残留着不舍之情。</p>
既然她占着这具身体继续存活，这就是她欠凌南依的。</p>
这个情要还，还在凌郑氏身上最好不过。</p>
一听说到凌岩，凌郑氏温善的面容唰的就白了，旋即又恼恨万分，咬牙切齿，“别提他，他是个畜生，不配做你的父亲。”</p>
凌南依微愕，为什么母亲的态度和方才在姨母面前差这么多？</p>
“这样对我们母女，我也不会将他当做我的父亲，他只是我们的仇人”，她故意这么说。</p>
可凌郑氏却重重一叹，“父亲分很多种，他就是这世间最恶毒的父亲，只是让我的南依碰上了，我苦命的孩子。”</p>
她并没有否定凌岩是她父亲的事实，凌南依彻底迷惑了。</p>
难道方才母亲只是安慰姨母，故意做出深情的模样？</p>
其实是她想多了？</p>
“别说他了，说说你自己，你在楚王府过的怎么样？楚王对你如何？”凌郑氏收起怒意，再道。</p>
凌南依含笑回，“我很好，母亲不用担心，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等着我接你出来就好。”</p>
凌郑氏摇摇头，“母亲这个岁数的人，很多东西已经看淡了，既然已经落到他手中，就没想过要出来，只要你自己过的好，母亲就安心了。”</p>
她说得大有生离死别之意。</p>
凌南依握紧她的手，给她希望，“母亲别说这种话，南依会给你养老，你好好的，我会让你享福的。”</p>
这不是随便说说，凌南依的确是这么打算的。</p>
她想带着凌郑氏和无双姐妹再加凡儿一起逃出盛京城，然后找个偏僻的小地方隐姓埋名，隐居起来。</p>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p>
也许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大家都自由身，没有谁能拿捏住自己的命脉，日子会越过越好。</p>
到那时，凌郑氏老了，她会替凌南依承担起子女的责任，为她养老送终，让她安享晚年。</p>
凌郑氏心中十分动容，她何尝不想和女儿一起好好日子。</p>
可是现实太血淋淋。</p>
“母亲只是被拘了起来，没有傻，你是他的女儿，楚王岂会真心待你好，你的处境只怕比母亲更为难，哪里能将我接过去享福。”</p>
这么说着，凌郑氏眼眶内又积满了泪水，她替凌南依委屈。</p>
这盛京城中官宦家的女子，哪个不是嫁了人，有夫君疼爱，父母支持，享受着荣华富贵。</p>
偏偏她的女儿不同，前有视自己为仇人的楚王，后有狠心的父亲，她这个母亲还如此无能，成为父亲要挟自己的筹码。</p>
她只觉这世间最艰难的境况全压在了女儿身上。</p>
见凌郑氏突然悲恸不能自己，凌南依怕她会像她的女儿一样，熬不过去选择自裁。</p>
紧握她的手，道，“母亲，父亲不仁，这世间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唯一的指望，你一定要坚持下去。”</p>
接着，她将自己的打算全部告诉了凌郑氏。</p>
凌郑氏听了后，果然燃起了希望，她悄悄看了一眼屋外，确定凌岩的身影离得很远，才压低了嗓音道。</p>
“南依，你父亲太心狠手辣了，我亲眼看见他毫不犹豫杀了好几个看见他秘密的亲信，恐怕对你也不会有多少父女之情，若是有机会能离开盛京，你不必管我，只管自己逃。”</p>
到了这时候，凌郑氏还只想着凌南依，这让从来没有体验过母爱的凌南依感动不已。</p>
原来这就是母亲。</p>
以后她也有母亲了。</p>
真好。</p>
她更加打定主意要将凌郑氏从凌岩手中救出来。</p>
不过感动归感动，她还是抓住了凌郑氏话语中的重点，她凝眸问，“秘密？父亲有什么秘密？”</p>
凌郑氏立刻垂下眼皮，有点闪躲。</p>
她怕告诉女儿那件事后，女儿也会走上凌岩的老路，和他一样疯狂。</p>
她不要。</p>
女儿已经有了美好的后路，她只想让她过安稳的日子。</p>
“母亲，请你告诉我。”凌南依大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