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觉得我的话惊骇世俗，可是在我看来夫妻之间本该如此，这最寻常也是最合理的状态，当然，你骤然听我这么说，一时不能接受，我也理解，我不会强求你什么，今夜我过来找你，只是将这些告诉你，向你表达我的态度，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你的事”。</p>
萧瑾彻底陷入郁结之中。</p>
凌南依没有继续说什么，她给萧瑾留下独自思索的空间，自己则悄悄离开了明玉阁。</p>
回去的路上，她又恢复了往常冷心冷肺的模样。</p>
她知道有些事可以期待，而有些事不能期待。</p>
期待就会收到伤害。</p>
有时候，冰冷反而能保护自己，也更好受一些。</p>
此事当真可难可易。</p>
在苏晔这样不需要平衡权势的官宦来说，有了毕生所爱的闻飞雪，他可以轻松做到只娶一人。</p>
可对萧瑾这样一心想要夺取更多的诸侯王来说，太难了。</p>
等了一夜，萧瑾没有给凌南依答复。</p>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凌南依略有失落，心情并没有为此发生巨大起伏。</p>
她不急。</p>
她在等一个萧瑾必须要做出决定的时机，也是她唯一能趁机离开楚王府的时刻。</p>
这天中午，萧瑾外出办事，凌南依用过午饭感觉积食，便让人拿些许鱼饵，和成御一道，沿着红栏投食。</p>
两人边走边玩，一路说笑，时光十分安逸。</p>
直到魏祥瑞带着两队宫中禁军，气势冲天的踢开楚王府的大门，才打破这份美好。</p>
“王妃恕罪，军中将士在楚王西郊军营住处发现九龙琉璃盏，我等今日是奉命搜查楚王府”。</p>
魏祥瑞父女在凌南依手中吃过亏，并且还欠她一个承诺。</p>
故而，当他带着人闯进楚王府，在见到楚王妃时，收敛了脸上的蛮横，并没有像往常搜查犯人府宅一样，凶残狂妄。</p>
凌南依拿着鱼食，与成御并排而立，神色淡淡，似乎对眼前的事并没意外。</p>
“将军既然是奉旨行事，本妃自然无话可说，请便吧”。</p>
她的态度太过沉稳，像极了有恃无恐，加之楚王多年积威，禁军们突然生出一些的敬畏。</p>
到真的下手时，气势汹涌的来人，竟然开始畏首畏尾。</p>
真正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样堂而皇之的搜查自然是查不到什么，今日之行不过是走个形式，魏祥瑞也没有过多干涉。</p>
两个时辰后，整个楚王府搜查完毕。</p>
古董字画丢了满院子，名花异草也毁了不少，却比往常那样地砖都撬开的搜查好多了。</p>
楚王府上下又花了两个时辰收拾，到了晚间才将楚王府回归原样。</p>
“王妃，李侍卫回来了”。</p>
这边才收拾妥当，一个小侍卫正好进来汇报。</p>
凌南依忙丢了手头事务往归宜苑赶，刚到归宜苑的入口处，果真见到李格从另一头走过来。</p>
李格加快了步伐，凌南依也迎了几步，“查探的怎么样？”</p>
萧瑾不在府里，凌南依午后便派了李格出去打探消息。</p>
他跑了一下午，衣衫俱皱，听到王妃问话，赶忙抚下卷起的衣袖，拱手回话，“现在京中到处都在传咱们王爷盗取九龙琉璃盏，有谋逆之心，意图借助圣帝龙气，做出损害皇权之事”。</p>
李格是楚王府的护卫，对此事的说辞很委婉。</p>
而凌南依对此却早已了然。</p>
当她从秦风口中得知九龙琉璃盏是怎么莫名消失在碧落宫时，她就猜到会有这一日。</p>
文德帝大费周章办个赏宝盛宴，在诸国使者见证下，让九龙琉璃盏被窃，不过是为了今日按一个抓拿萧瑾的罪名。</p>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p>
无中生有也未尝不可。</p>
只要他们想，总能找到办法，萧瑾防不胜防。</p>
只是这桩罪名一出，便是死罪，萧瑾岂会甘愿赴死？</p>
道理，凌南依都懂。</p>
她相信萧瑾和宫中的人比她更懂。</p>
给萧瑾定死罪，无非是做好和萧瑾殊死一搏的准备。</p>
罪名只是一个动手的契机，他们之间的争夺，真正依靠还是各自的实力。</p>
九龙琉璃盏放置在透明盒子中，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被人盗取？</p>
旁人无法做到，可是熟悉宫中一切，负责安排赏宝宴的主事者文德帝却有这个本事。</p>
他想要萧瑾偷取九龙琉璃盏，可传说再特别，那也只是个死物，萧瑾自然不会垂涎。</p>
然而，文德帝需要萧瑾偷取。</p>
既然萧瑾不会做，那他就替萧瑾做了。</p>
当日放置九龙琉璃盏的透明盒子底下有个一方金丝楠木的支架，虽未亲眼见到，凌南依也能猜到支架下方必然有一处机关。</p>
只要触碰到支架一角，支架的顶端便会分开，九龙琉璃盏能迅速从盒中掉落到支架的机关中。</p>
不过眨眼的功夫，又有宫人路过掩护，在下方席位上的诸国使者岂能看到。</p>
一个简单的魔术。</p>
可是除了事关切身安危的当事人，旁人总是料想不到的。</p>
当文德帝震怒之下，不遗余力的派人搜寻，甚至大张旗鼓无礼的留住诸国使者。</p>
众人没有其他想法，下意识就会觉得九龙琉璃盏真的失窃了。</p>
追查了许久再没有结果，又蒙上一层神秘雾纱，更加说不清楚。</p>
当确定在诸国使者面前消失的九龙琉璃盏，经过一段时间，突然出现在萧瑾住处时，一切就解释不清了。</p>
萧瑾只能是罪名成立。</p>
文德帝这一手极为高明，萧瑾无法防备，因为他不能阻止文德帝自己盗取九龙琉璃盏。</p>
而盛京的军营不比云州，这里覆盖着皇上的势力，哪怕萧瑾布置的如何精密，他们的手也能渗透进来。</p>
“王爷有没有消息？”凌南依再问。</p>
李格摇头，“宫中只派了禁军到楚王府搜查，皇上还未下旨抓拿王爷，王爷白日去了燕府，燕府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至于王爷目前的情况，属下也不知”。</p>
楚王府已经乱成这样，萧瑾居然还在燕府。</p>
凌南依抿唇，心中升起一些烦躁，她为他担忧不安，可是他的眼中只有谋划，皇上并未抓拿他，他竟都不派人回府知会一声。</p>
“云州那边如何了？”</p>
事到如今，萧瑾岌岌可危，凌南依可不认为云州那边会无动于衷。</p>
李格虽在跟了凌南依，到底是从萧瑾那边过来的，调兵遣将这样的大事，他自然是知道的。</p>
“临护卫已去多日，属下猜，不日将兵临城下”。</p>
闻言，凌南依又觉得心口堵的难受。</p>
血淋淋的事实被挑开，凌南依避开不得，忽视不得，更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p>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p>
不知道自己这两日在等什么，还巴巴的将心中那些不被世俗接受的思想告诉萧瑾，期待他能为自己有所改变。</p>
现如今，他还能做什么？</p>
今日种种，他早有预料，也早就有所行动，他一直在朝一个方向努力。</p>
所有人都在为此做准备，为了接下来的争夺去谋划，去行动。</p>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反其道而行，为了心中的不甘，和最初的本心，努力奢望着，做垂死挣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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